虽然柳昕很长时间没有见到父母,但他一直记挂着,他很清楚的记得房子的租期,到时间就要给那间公寓的房东打了电话,然后从房东那里听说父母搬走了。
平时他是很少主动打电话给安娣的,接到他的电话,没来由的,她觉得有点紧张,到底隐瞒了一些事,对于他,可都是大事,现在怎么办呢。
还是第一时间听起电话,听到他是问父母,安娣迟疑了一下,说自己也是有段时间没过去看他们了,小于去过,等她下课,问了再告诉你。
放下电话,她坐下来,忽然想起梦里柳父的声音,恐怕凶多吉少了,她的那些神神叨叨的幻境多半都是不吉的,已经验证过了。
想过之后她还是不打算告诉他,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不知说了他会怎样,先拖着,先放一放。
再回过他们就是又搬了一次家,换个地方住,没什么大事。
他问搬到哪里,去医院比较方便,不用搭车的。
哦,他说,那也好,然后,他拜托她去看一看他们,她是爽快的答应了,放下电话很是神伤,已经物是人非了。
下班前小于过来跟前,好像是这段时间都没怎么交流了,可能是快要考试了,都在准备学生复习备考。
小于说她又去看了柳妈,情况还是没什么好转,人还是没走出来,脸色好了一些,刚去的时候,还是有些憔悴,现在放松了,就是反复说的一句话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是不是一句疯癫话。
说什么呢。
“该告诉他了,他都这么大了。该告诉他了,他都这么大了,该告诉他了……”
听来隐隐有些不安,安娣想,可能是自己神经了。
中尉的电话越来越少,现在多是安娣打过去,有一次跟父母说他好像有什么事瞒着自己,爸妈不以为然,说人家忙也是可能的,看看新闻局势很有些紧张的态势。
她就安慰自己,是自己想多了,只是把心思转移到工作上,争取学生期考都合格,不过就是不合格也没关系,这些孩子都很有办法,有的直接跟到老师家里。
原来小于还拿出一副比较严厉的面孔,后来见样学样,也就跟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毕业就上班,上岗后遇到问题他们也会学习的。
这几天小于有事请假,安娣的课排的挺满的,她也愿意忙着,这样胡思乱想的时间就少了,心里反倒轻松,胃口也好起来,不用辣菜也可以吃下整碗饭,前一排太郁闷了。
所以,所有的治愈都是以时间为前提的。
居士有空都会约她,她想散心就应他,他就开着那辆有年代的小车过来接她出去。
而每一次,她都会接受他的邀请,坐上他的车,在城市里周游,一段时间之后,她甚至已经确定,这样年纪的男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子,清心寡欲,这样自己就不会有负疚感,就是朋友的关系,不做其他想。
不知不觉她自己已经依赖了。
柳昕在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醒来,新手机还是接到几条催款信息,这是安娣用自己的证件登记的手机卡,安娣虽然没跟他说什么,却有差不多两三个星期没过来。
而这两三个星期,只用单位电座机过两次电话过来,嘱咐他尽量不要出去,买东西叫人送上来。
三个星期里,他一次没有下过楼,白天或者夜里醒来,他都要用冰块激活自己,因为他已经不知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之后才开始打开电脑。
现在他又打开冰箱,拿出一盒冻好的冰块走进卫生间,看着冰块滑进浴缸,站进去,慢慢闭上眼睛,四周静寂——
他听到手机的震动声,不为所动,好像停下又开始的震动,不知第几次,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抬起脚放到拖鞋里,哈,这鞋好暖。
看看手机上显示,是以前那个房东的,他打了回去,房东说,已经过期一个月,不能再给他们留着了,这个月的房租就用押金抵了,两清了,里边的东西要是需要尽快过来取,下一个租客十几天后会入住。
走到电脑前,完全没有做事的心情,一直呆呆的,抬头时,窗帘透进亮光,天已经亮了,又是一天,从前曾经每过一天都会惶恐:那个亏空又大了,又大了,随着凭借自己·的能力已是山穷水尽,连想都不敢想了,现下带雷生存,痛着木然着……
他拿起电话,恐惧纠结躲避这么久他开始给父亲打电话,里边说是空号,他不相信,又打了过去,然后又打给柳妈,当然也是空号了,也是现在才发觉,没有什么不可以面对的。
居然联系不上了,这让他完全愣怔,一时不知所措,想起安娣说的:他们可能是觉察到有麻烦换号了吧。一下子又想缩回去,回到壳里,只是还有另一种情绪更强烈,他想家了,很是惦记父母。
安娣接到柳昕的电话,正好没课,小于回来了,要给回些课时。
大白天的她赶到柳昕的住处——
房间窗帘全部打开,窗户也打开了,房间里流动着新鲜的空气,安娣笑了,两个人不知不觉拥抱在一起,附在他肩头,有点心酸。
“你打算出山了?”
他轻轻笑了,“都感觉是前尘往事了,只是我想家里的二老了,想见见他们。”
本来冲口而出:你早就该回家了,忽然一个激灵,她在学校接到过柳父一个电话,说是想出去走走,记得当时一再追问去处,他说回老家,当时她很焦急,问透析怎么办,柳父迟疑一下,说他自己会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