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塔内,已过去三天。
凌夜却仍是趴倒在桌面的姿势,气息渐微弱。
而他头部旁卧伏着一只灰黑交错毛发的幼狼。
幼狼双眼微眯着,狼耳耸拉下垂,毛茸茸的尾巴时不时轻抚过身边昏睡之人的面庞。
而桌面的另一侧,女巫的那本厚重的烫金漆皮的巨书已掀至末尾。
她细细地端详完毕最后一页后,轻悄地合上书本,终于抬起了头。
女巫淡淡地瞥了眼凌夜,就把视线转回了其近旁的幼狼,语气略惊奇地问:
“你不是很关心他嘛,怎的过了三天仍是不急不燥的样子。”
室内陷入了沉默,但她的脑海中突的冒出一段稚嫩却显得沧桑的话语:
“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真理。我虽与他亲切,但也不会处处都护着他。”
女巫对脑中的声音并不感到惊讶,只是轻笑了声:
“呵,不想你这小兽却比许多人更懂得些这般道理。
那么,你可知假若这人死了的后果。”
幼狼瞬时双目圆睁,其内早已血红,尖牙一咧,对女巫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狞笑:
“那自然是你死我活!”
女巫却轻摇了头,面庞一肃,不可置否道:
“你我之间自是要清算一番的,这些暂且不提。
我要说的是,这人现今的气息愈加微薄,连魂魄都不知怎的正在逐渐动摇,我看他怕是撑不过多久了。
但他还不能死!”
幼狼察觉到女巫句末的坚定语气,却是一声讥笑:
“嘎!原来汝等高高在上的女巫还会关心起一芥凡人的生死了?”
“他虽不是吾的子民,但吾之一族却受曾过其父的恩惠,怎的也不至于让那人的血脉于此断绝。”
女巫不理会幼狼的嘲讽,板着脸继续说道,“我有一法,也许能回救他。”
又是一阵缄默,幼狼才缓缓传来一句:
“要我如何?”
女巫不再言笑,右手抓起她端视了三日的书册,掀开某一页,推向了幼狼。
幼狼伸出一爪,轻轻一按,便接过了书册。
“嗷呜呜!”
初瞧一眼,幼狼便疾声怒吼,女巫脑海顿时也回荡起一段话语:
“该死,该死的女巫!吾于此立誓,定要将你们杀尽!”
女巫与不忍。
良久,幼狼停息时,身形竟暴涨数圈,有了普通狼狗般大。
它长叹一声,呜咽道:
“那便如此罢。”
幼狼神情复杂地凝视着眼前的昏死之人,随即嘴大张,凑向其脑袋,停顿了数秒。
却又轻轻合上,叼起后颈衣领,将其甩至腰背上。
邃昂首阔步,不屑于瞧身后女巫一眼,缓行出了房间。
女巫无言,默默跟上......
行不久,仍是凌夜“洗浴”时的那间房内。
幼狼瞧着已干涸的池子,伫立了片刻。轻放下凌夜,便转身离去。
只余女巫脑海的三字轻语:
“你来罢。”
女巫注视着幼狼缓缓消失的疲惫身影,随即便开始了自己的任务。
她先是将自己手中的法杖轻抛,丢向池子中央。
暗声念动一声,便见的浮动在空中的法杖,其下闪现一个魔法阵。
“哗哗哗……”
一具具名为“巨狼”的魔法材料随即从魔法阵中透出,坠入了空旷干涸的池子。
接着,女巫便又向池子里添加了许多不同的材料。
“于星与月之下,
向虚空中祈愿,
右为灵魂,左为物质。
以吾族血脉为誓,
于彼端献上血与肉,
换来缤纷的赐福。
在万物的规则名下,
宣告,
天平于此平衡。”
她神情庄严,低颂咒语。
“天平于此平衡”
随着鸿冥间传来一声浩荡的声音,与女巫的尾句形成叠音后,池子顿时产生了变化。
池子内似生出了一团漩涡巨口,将其内的物体瞬间吞噬殆尽。
随之,漩涡又反哺地涌出了一股股色彩缤纷的沸腾浪潮,很快便填满了水池。
女巫手一招,收回法杖后,才微微擦拭了额头细密的液渍。
她脸色惨白,缓了缓气息,摇晃着身子行至凌夜身边。
看了眼昏死的少年,女巫试着拽动他,发现少年纹丝不动。
她看了眼门外,犹豫了一下,而后奋力拖拽起凌夜的身躯。
等终于艰难地到了池边,几米的距离却让这位年轻的女巫娇声轻喘不已,似比方才念颂咒语还要劳累。
她俏脸泛红,口中低声喘气。不等缓过气,她便冷冷地瞟了眼凌夜,脚上使力一踹,将其送入了池中。
凌夜瞬间沉浸于彩色的液体内,不见了踪影。
女巫即刻盘坐在地,恢复起了法力。
......
这次不过半多个小时,凌夜就醒了过来。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瘪下许多的肚子,从幽蓝的坚冰中睁开了双眼,似乎对自己的处境不再意外。
他于冰内扫视着外界,却没发现人或者傀儡存在。
凌夜顿时心中暗喜,甚至忍着有些耐不住的饥饿感,视周遭的坚冰于无物,急忙跨步走了出去。
回头瞥了眼身后感受不到丝毫凉意的冰池,就准备径直离去。
“等等!”
凌夜脑中突的冒出了一句,其声低沉浑厚,透着一股淡泊沧桑之感,极易让人联想到一副仙风道骨的形象。
凌夜心中一惊,却不是对声音的来源。
他熟络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