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春天进来的,做了一年的粗使丫头,那时零零碎碎地听过一些,今年春天被师傅收为徒弟后才完整的了解了一些东西,但其实还有很多事我不知道,得等日后慢慢跟师傅学。”

“咦?原来你一开始也做了粗使丫头啊?我还以为你是直接被收作徒弟的呢?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啊?”

“那很多了,药房的人事独立于其他各房,里面的人不到外面干活,外面的也不到里面干活,里面的活儿都是自己干,新进来的人就都从各种洒扫的活儿开始。方姑姑要求很严,门窗走廊必须一尘不染,要求跪在地上擦地,湿布擦一遍再用干布擦两遍,确保地面上看不到一个手印脚印,最好像镜子那样才合格。”

香茹听着有点嘴角抽搐,卫生要求到这个程度是不是有点变态?容姑姑都从来没有这么折腾过手下人,她只要求厨房用过后不准见任何污渍、地面上不准看到垃圾和油渍水渍这类东西。这两位姑姑的卫生要求若是调换一下可能她才不觉得奇怪。

“你就是做洒扫丫头出身的?”

“嗯,吃了早饭就要做事,不做完没有午饭吃。不过我这还算好的,做完了活剩下的时间就是自己的,可若方姑姑另外交待下另一种活儿,那多半就有热闹看了。”

“怎么说?”

“虽说我们药房比较小,各种药材算下来林林总总也有那么多味药,每味药的数量又多,除了一部分放在药柜里供日常取用外,剩下的都放在仓库里。为了确保药材干燥干净,方姑姑总是要求库房在天好的时候轮流把药材拿出来翻晒。但库房人手不足,我们这些小丫头就要过去帮忙。”

“这不是很应该的要求么?”

“听我说完呀。如果只是为了翻晒药材倒没什么,这本来就是药房的本职。可是方姑姑有个整人的恶招,就是她要惩罚哪个宫女的时候,她就会拿好几种药材混在一起,叫人重新分拣出来,没拣完不准吃饭和休息,也不准别人帮忙,否则一块罚。”

“呃,这也太整人了。她怎么知道宫女有没有分拣对?她难道自己来复查?万一她也没查出来怎么办?混错的药装在一起以后又一起拿出来用,一旦有人吃到了呢?”

“你想的她早就想到了,她才不会拿长得差不多的药材来整人呢,那样她找不到别人来做复查,出了事她也担不起,所以她混在一起的药材都很好分辨。可是好分辨是好分辨,你架不住量大啊,如果只是两三种药材混合也就算了,她曾经拿了六种药材混在一起,装了四个大簸箕,那簸箕是我们专门用来翻晒药材用的,硕大,躺个人没问题,光是搬运就要两个人抬。四个这样簸箕的药材量可想而知有多少,那姑娘从下午开始拣,没吃没喝没歇,一直拣到天黑,打着灯笼还要拣,好不容易拣完人也虚脱了。”

香茹听得背后直冒寒气,若说容姑姑喜欢打人是ròu_tǐ暴力的话,方姑姑这种整人法就可以叫作精神暴力了,一个比一个狠呐。

“打着灯笼这能看得清拣么?”

“最狠的招数就在这呢,她让药房柜上的丫头们过来,一手提灯笼说给她照着亮,其实她们另只手上都拿着把戒尺。就是看着她拣,一旦眼花拣错,那尺子就敲下去。那多疼啊,又不能哭,眼泪弄坏药材怎么办?那几个丫头还边打边笑,其他人早都避得远远的。”

“天呐,想想都觉得可怕,那姑娘做错什么事啊?你没这么给整过吧?”听到这里,香茹已经是毛骨悚然,这方姑姑不但恶劣还变态呀。

“她做错什么就不知道了,谁会把自己丢脸的事讲给大家听啊。我运气好没被整过,做了半年就调入药房柜上专司跑腿打杂。每天早上会有专人清点一遍药柜,补充头天用掉的药材,等方姑姑签下单子后我们就去库房把药材领来。除此之外各种跑腿的事我都要办,在那个大屋子里我地位最低,那些姐姐们喝杯茶懒得走,恨不得叫我喂给她们才好。”

“柜上的丫头好嚣张啊。我刚还以为要是头天没人拿药,第二天就不用跑这趟了呢,原来一天也有这么多事啊。”

“别以为医婆是闲职,她们要伺候的人多了,天天要开药方,柜上天天要出药,我那时每天早上都要跑好几趟才能把药材补充完。我跟你说,能在柜上做事的都不是善茬,说好听点是重任,说难听些那些柜上的其实都是白薇的亲信,我在那里做了几个月,也不知道哪里让她们看不顺眼,又把我调别处去了。”

“啊?”香茹琢磨,这药房的内部斗争可够激烈的。

“唉,我们那药房就是方姑姑的一言堂,除了医婆能治她,其他人她真不放在眼里,我现在是医婆徒弟,她跟我说话才会比较客气,以前谁不是被她呼来喝去的使唤。”不知几时,茜草已停了笔,专心与香茹说话。

“看来方姑姑并不比容姑姑好伺候啊。那你又被调哪去了呢?”

“呵呵,这次直接就给调到值房去了,当时正好有位姐姐生病离宫,需要替补,就把我调去了。”

“值房好啊,能见外人,比天天在后面舒服多了。”

“在值房是自由,活一般般,就是每日洒扫,侍奉一下茶水,冬日再多照管一下火盆。只要能随叫随到,一般医婆们也不管你干什么,你在门外头绣花都行。至于外人我看过有娘娘的贴身婢女来传话,一身绫罗绸缎,头上戴金花,可漂亮了,就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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