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母亲如是说,琴儿便知道不该是她们多嘴的事,轻轻扯了扯姐姐的衣袖,项元也会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父皇日理万机,一年四季都不得歇息,儿臣实在不该给父皇添麻烦,母后,我以后会乖,再也不闯祸了。“
珉儿含笑招招手,女儿便一左一右地依偎在身边,她爱怜地说:“你不闯祸啊,难,可看到你闯祸,母后就会觉得你还是个孩子,还没有离我远去。”
项元伏在母亲膝头:“我哪儿也不去。”
珉儿道:“是大姑娘了,往后做事说话要三思,父皇和母后不必你来惦记,也不怕你闯祸,可你不要让自己受伤害,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才是最重要的。”
项元咕哝着,指了妹妹说:“母后也说说琴儿,她也顽皮得很。”
珉儿笑得眼眉弯弯,搂着小女儿道:“你不欺负妹妹就好,还有比你妹妹更好的姑娘?”
母女说笑着,但见清雅带着四五个宫女进来,人人手里都捧着华丽璀璨的首饰,为二公主及笄之礼打造的凤冠珠钗都已准备齐当,金灿灿银晃晃的一片,看得人眼晕。
“这么多都要戴在身上?”琴儿平日里打扮便是清秀简单,她喜欢做各种各样琐碎的事,穿得太隆重华贵多有不便,只是衣衫鲜亮一些,很少穿金戴银,珉儿也一贯由着她们,公主的尊贵并不在这些金银上。
可及笄之礼是女儿家人生大事,将开启新的一段人生,到时候皇亲宗室文武百官,甚至天下子民都会看着她,这金银珠宝彰显帝女公主的尊贵,更象征着大齐的繁荣昌盛。
“母后您看,这凤冠戴在琴儿脑袋上,瞧着头重脚轻的,平日里我也没觉得这丫头瘦,这么一看根本没长大。”
项元给妹妹戴上凤冠,琴儿太娇小,虽然那凤冠是照着她的尺寸打造,可戴着总是觉着不协调,不习惯这些沉重发饰的公主,也像是被下了定身咒般,顶着凤冠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惹得她姐姐笑话:“你身体可别僵了,到那天从一清早开始,就有好多好多的事,去年我怎么来的,你也怎么来不是?”
清雅温柔地为二公主调整发饰,比大公主乱弄一气要好许多,她让琴儿试着晃动脑袋,琴儿小心翼翼地摇头点头,脑袋虽然沉了好多,可凤冠金簪都稳稳地固定在发髻间,根本晃不下来。
清雅慈爱地说:“公主不怕,到那天奴婢会给您戴得稳稳的,就是骑马也不会晃下来,您只管踏踏实实地行礼大大方方地出门。”
琴儿小心翼翼走到镜子前,姐姐果然没有胡说,她娇小的身体仿佛撑不起这一份尊贵,害羞的公主娇滴滴地看向母亲,投去求助的目光,珉儿却欣慰地笑着:“不怕,有母后在呢。”
元元嚷嚷着:“琴儿的礼服不是已经做好了,不如全套都穿起来看一看,或许礼服一繁重,就不觉得奇怪了。”
清雅笑道:“您不记得了,去年也是等及笄之礼那天,您才将全套礼服穿戴整齐,娘娘最期待在那一天看到女儿光芒万丈的模样。”
珉儿见清雅知道自己的心意,自然是欣慰,更欣慰一双女儿长大成人,从她们出生起,珉儿期待及笄之礼就远胜于婚礼,及笄之礼后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可婚礼之后,她们就要从身边离开了。
此时,有宫人悄悄进来,在清雅身边低语,清雅没有声张,只是看了眼皇后,珉儿从她眼中读出意思,便知道此刻,淑贵妃的车架已经回到皇城了。
且说归来的路上,淑贵妃满心后悔,皇帝突然在这个节骨眼追究搁置了许久的事,明显是有意针对她,而她若得到一双儿子的支持,从他们身上看到希望和信心,倒也值得了,偏偏受了一肚子的气,仿佛是中宫给他的骨肉下了蛊咒,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要一辈子做人臣子。她这么折腾一回,真真得不偿失。
而此刻,回安乐宫的半道上,竟遇见了皇帝,他负手站在路边看着远处的风景,显然是等了好些时候,淑贵妃心中一冷,已是猜想到自己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皇上。”淑贵妃走上前,一声皇上叫她百感交集,曾经的一切历历在目,她的青春她的付出,都融在这两个字里,可人家不领情也不在乎,她的男人是痴情种,对她的表姐是,对如今的秋珉儿也是,唯有对她不是。
淑贵妃从树下走来,风吹得花瓣落在她发间,项晔看见了想要伸手替她摘下,可心中一个激灵,这在他看来随手的举动,可能会让淑贵妃多想,时至今日,他不能再给江氏任何幻想,事实上早在十几年前,这一切就注定了。
“太阳这么晒,皇上怎么在这里……”淑贵妃勉强地说着客套话,可最后自己也没底气了,含笑的眼眸里分明溢满了凄凉,“皇上是有话要对臣妾说?”
“天气尚未炎热,朕送你回去吧,大暑天路上就不好走了。”项晔说道,“这会儿手上几件大事正好办完了,朕亲自送你回去。”
淑贵妃心碎了,出门时抹在唇上的胭脂早已在对儿子的一声声失望里褪色黯淡,这灰红的血色才是她本来的面目,她蠕动着双唇,想要说什么,可想说的话太多,竟不知从何说起。
“沣儿的伤也好了,浩儿也算是成家了,朕要多谢你愿意来料理他们的事。”项晔说着,目光始终不知飘在何处,“京城的夏天闷热难耐,朕还是送你回去,对你的身体也好。”
“夏春雨秋末分娩,只剩下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