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忧觉得楚怜心之前撂下的不过是任性的赌气言辞,却没有想到,她说的竟不是气话。t市的外景结束后,她的世界转瞬地动天摇。
今天一大早,国内几家大型娱乐周刊和日报的编辑部便沸腾了,原本已经印刷好大半数量的报纸、杂志全数沦为废品,各家报社、杂志社的主编都不约而同的紧急下令,临时制版加印,覆盖之前的娱乐头条版块。很快的,重新编排好版式印刷出的杂志报刊被运抵到各个销售点,几乎不过一个小时时间,许多大手笔的加赠、新增订单从各处纷至沓来,几乎撑爆了各家报刊杂志社的电子账户。有些商家怕抢不到,干脆直接来杂志社门前排队,相关报社也都是门庭若市,书商们像是等待科举发榜似的,焦急的伫在不算宽敞的门廊内,当拿到热气腾腾散发着油印气味的印刷品时几乎激动的语无伦次。
夏忧冷眼望着电视上的直播报导,想这个世界真是疯了,不过是前科被爆料出来,有这么‘娱乐’吗?当真将人们的乐趣建立在她的痛处之上。
这会儿,星娱的一档子娱乐节目正在直击某大型印刷厂内景象,印刷工人们忙得焦头烂额,却仍不断有临时加印任务指派下来,任谁能想象的出,这一切的幕后推手竟只是几张普通的a4复印纸,只因为那上面加盖了权威司法机关的清晰钢印。
几份匿名投递到各处的资料,爆料出前阵子刚刚出炉的天王爱人居然是劣迹斑斑的女囚犯,当下,她六年的前科全部昭告天下。
晦暗的秘密变成刺眼的标题……她的人生再次惨遭挫骨扬灰。
颤抖的缩在墙角,她怕自己忍不住去看,于是拔了电视电源,此刻,她躲在公寓里,甚至都不敢拉开窗帘,因为那些娱记们的专业长焦镜头,可以隔着玻璃窗清晰的捕捉到室内影像,她在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外界声浪之前,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她的心慌意乱。
虽然寄给媒体的资料是匿名爆料,可是她心知肚明,天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她刚刚才从之前桃色陷阱的阴影中走出,就又被带回到往昔更可怕的梦魇中去,明明一切都该过去了,怎么会又历历在目了呢?眼前,那黑暗的、压抑的云朵化身成了无数纸张,肆无忌惮的飘落,覆盖了她的全部世界、全部希望、全部努力。她牙关紧咬,竟然连脸颊都抽搐了,她所有能够抓在手中的价值都因为楚怜心的一纸诉状而付诸东流。像是恶魔的诅咒一般,刚刚电视中不断出现的词语再次叫嚣开来,她紧捂住耳朵,却赶不走那歇斯底里的话音,盘旋充斥在耳边的是永无止境的‘前科’、‘监狱’、‘少年犯’……她承受不住的按紧脑壳,痛苦的在地板上打起滚来,挣扎翻腾,接着便难过的掩面放声痛哭。很久之后,才渐渐安静下来,却被更加无助、恐惧的情绪包围……
她浑浑噩噩的呆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光线已然黯淡下去,她的私人电话这时吵扰起来。敏感的神经倏地揪紧,心脏疯狂的跳动,她瞅了眼号码,呼吸一紧,踌躇着接起:“喂”
“是我,我现在在你门外。”
她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急切的跑向大门处,旋开门锁。
此刻,乔装打扮后的凌雪彻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这样带着宽大眼镜和假发的他,好像昔日那个她总是追逐着脚步的男生,让她的心痛上加痛,而这样的痛楚也让她的头脑恢复了些微理性。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在这样一个堪比枪林弹雨的时刻出现,一定有非同寻常的目的。
趁她呆滞的片刻,他迅速的进屋掩门,将可能被抓拍的几率降到最低。
“你,你怎么知道我这里?”她知道自己是没话找话,以他的手段,找到这里不过是易如反掌。
“你何必明知故问呢?”他就好像是进了自己家一般,完全不拘谨,径直坐到客厅的沙发里,两条长腿交叠起来搁置在茶几上,恣意的望着她。
她刻意摆出一副冷漠的样子:“你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来祝贺我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吧?你不怕这个时候来找我会惹一身臊?”
他毫不介怀她的生分:“你还真的说对了,我确实是来看看你,看看能不能从你的超高人气里分一杯羹?这时候如果被拍到的话,我大概也会和秦韬一样成为女皇新闻中万众瞩目的男主角吧?他会怎么选择呢?这样的状况该是更不可能分手的吧?怎么也要借机会表现一下男人的情深意重啊。”他揶揄的笑望着她。
她这才恍然大悟他为何可以毫无畏惧的出现在此,对现在落到这般田地的她,如果还有哪个男人愿意亲近,无疑是对男人品性的最大肯定。
她于是嘲谑的哼笑:“以你的地位,做这样的事不会显得太小儿科么?你不是从来不靠女人的么?还是你受不了秦韬白白捡了个大出风头的机会,所以也想来这里插上一脚?”
他刻意顾左右而言他:“对我的话记得还真清楚啊。你果然是忘不掉我”
“你爱她吗?”她突然问,侧过脸幽幽的望着他,“我是说楚怜心。”她不怕他觉得突兀,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值得深思熟虑的,都弄得鸡飞蛋打了,也该是时候随心所欲了。
他内心骤然一颤,随即习惯性的规避开这样的话题:“这不关你的事吧?”
她一时语塞,她知道,以他的性格,没有否认,就代表着楚怜心在他的心里并不是毫无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