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依旧没有声音,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睡着了?也好,省的影响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虽然我估计我在你脑海里的形象好歹是个真男人,而不是一个龌蹉而又阴暗的男人。”
他轻轻笑了笑,继续说,“虽然不应该这么比较,但你的自由就衬托出我的禁锢,你的开朗衬托出我的阴沉,你的好运气就衬托出我的霉运,我其实真的只是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一开始羡慕就慢慢成了嫉妒,嫉妒你的好运气。一个大男人居然跟个女人计较,我当时也疯了。”
“你追逐的越频繁,我越有一种踩压你的冲动,我那时候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笃定,你肯定不会走,就算再怎么欺负你,你也不会走。”
话一出口,他也怔了下,表情怪异。
原来这种想法已经埋藏在心底足够的久,久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种她永远不会走的想法?
是从舞台上救下她时她好奇疑惑的眼神开始?
是从她误闯进花房,凝望过来的温柔坚定眼神开始?
又或者,是从她含羞带怯伸出手让他替她套上那象征一辈子的戒指开始?
发烧过度,脑袋似乎有些不够用了,一时间居然有些理不清楚,他怔怔看着屏幕上的人,发了好一会呆,空白的大脑才慢慢挤进一点思绪,唇角微微翘起,笑容怅惘,“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了……我还真是犯贱了,直到你都决定抽身了,我才发现我似乎已经习惯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了……”
“嗯,这算不算报应?也好,你追逐了我三年,我已经做好追逐你三年甚至更久的决定,不过我觉得我还是有胜算的,你还是在意我的,只是我伤你伤的太深。”他轻轻叹了口气,“原谅我,我醒的太迟。还有化装舞会那次,我真的为了你赶回去了,但我刚下飞机,就接到樊心的电话,我妈出事了。”
“我没办法丢下她去找你,她这一辈子已经够苦,我发誓不会让她再受一点伤害。”容浔笑了笑,笑声在寂静里有些悲凉,“我必须这么选,我也只能这么选,即使我知道这样做我会把你推的更远,甚至推进沈晏怀里,我也……没办法。”
眼皮渐沉,他不知不觉睡去,片刻之后乍然惊醒,看着还亮着的手机,手机那头依旧无声无息,他笑了笑,“……我怎么睡着了……晚安,吾爱……”
通话中的手机戛然而止,传来嘟嘟的声音。
裹着厚羽绒服坐在窗边的女人猛地回过神,手指也跟着一颤,手机砰的一声摔落在地。
小乔含含糊糊的睁开眼,“樊姐,你怎么起那么早?”
“没事,我睡不着,起来走走。”背对着她的女人声音有些不对劲,干涩僵硬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小乔暗笑自己多心,又实在困的很,挥挥手,“你接连两天都没睡好了,不累么?不管你,我继续睡。”打了哈欠,抱着被子继续见周公。
樊雅抿了抿唇,不是不困,是……所有的睡意都被那个人惊掉了。
她就不应该接这个电话。
或者,在一开始她就该挂断电话的。
或者,她就不该傻乎乎的听一个病鬼说一些胡话!
稍有些神经质的将自己身上衣服拢了拢,樊雅脸上发冷,心里却仿佛有一团火,那火从心口蔓延到全身,烧的她整个人都难受。
不能信,不该信,就算……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又怎么样?她从一开始就决定放手,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怎么可能又重走当年的老路!
上辈子那五年艰难岁月,她还历历在目,如今回想,还是痛彻心扉!
前车之鉴还在眼前,她怎么敢信!
对的,她不能信!
樊雅有些烦躁的在屋子里绕了一个圈,再绕一个圈,脑海里却不断回响起容浔的话,一字一句,一句一字,吵的她全身燥热,又觉得屋内空气不够,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快步走到窗户边,才要开窗,眼角余光突然扫见斜对角的房子窗户一闪一闪,像是……摄像机的闪光灯?
樊雅从小就是生活在媒体的追逐下,虽然樊家的保全措施很严密,但时间久了,她对别人这种刻意的追逐有相当的敏感度。
她扣上窗户的动作顿了顿,借着窗帘的遮挡,凝神细看对面。
天色已近晓,再加上小镇上的街灯,很明显的可以看见对面屋子的窗户是开着的,窗边站着一人,手里抓着摄像机,摄像头明显对着他们这边,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又过了一会,又有一人走过来,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似乎是在……换班?
樊雅心中一动,小镇上外来人口少的可怜,突然出现这么两个人,有些不对劲。
她想了想,走回房间抓过自己丢在地上的手机,迅速拨了个电话,电话好一会才被接起,男人睡意朦胧,声音软绵,“想让我陪睡?”
“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们,就在斜对面。”
容衍睡意顿消,口齿也清晰了,“你躲好点,我去看看。”
“嗯,你当心。”
容衍轻笑,“怎么,舍不得我?”
樊雅翻了个白眼,挂断电话,片刻后,她听见隔壁高家咯噔一声轻响,大门没开,后门被轻轻打开,两个人影迅速融入昏暗的天色里,动作迅捷。
樊雅抿了抿唇,在沙发上安静坐下。
不到一会功夫,斜对面的房子突然灯光骤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