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卿没昏迷多久,抬到旁边帐篷,医护一摸脉搏,只是劳累过度,休息会就好;但士卒们不这么看,私下都认为颜子卿是因为施展“移天换命术”的原因,用自己的寿元换士卒寿元,被天地之力反噬,传的愈加玄幻。
颜子卿半天后醒来,看到的是一张大饼一样的胖脸。
“颜大哥,来,帮我看看大腿!”朱二郎和铁三郎一左一右盯着颜子卿,四斤等人都被挤到一边。这货自打从认识颜子卿之后向来以“子卿贤弟”称呼,以示自己为大,现如今叫起“大哥”,没有半点不自然。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的大腿挨了一刀,赶紧帮我看看!”朱二郎说完撅起屁股。哪里是大腿,一刀砍在屁股上,军阵之上,还是骑兵,受伤在屁股。不知道哪位戎族勇士如此有创意,让颜子卿摇头一笑。
“还有我的,我的手断了!”铁三郎举着胳膊,上面绑着两块树皮,疑似是用来固定断臂之物,颜子卿很怀疑,好了以后,会不会留下残疾?
“走吧,赶紧去看看”,昨日手术之后,躺下几百人,最近两天是关键。
……
方鸣石身为晋阳军督师,原本是晋阳大军中职务最高者。但是,和伍祐相互的熟悉和多年的默契,让他把军伍之事全部交给了伍祐掌管。将帅相互信任,这才是自朔州被戎族占领后,晋阳关依然始终压制戎族最重要的原因。
作战由伍祐指挥,一应作战之外的事,自然由方鸣石掌管。
“移天换命术?”《尚书》方鸣石自然是读过,里面记载的移天换命术,在方鸣石看来完全是子虚乌有,乱神之语。从亲兵口中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在军营中流传,方鸣石没再犹豫,带上亲兵就走,朝伤兵营走去。
自从走进伤病营的门口,越往里走,给方鸣石的惊讶就越大。
伤兵营是什么情况,他是了解的。几百年来,军伍之中都差不多,方鸣石不是只会溜须吹牛之辈,以往,作战之后伤病的安置情况,他烂熟于胸。可前面的景象,颠覆了他的三观。
眼前的伤兵营是方鸣石见过最最干净整齐的伤兵营。
偌大的伤兵营,污血、垃圾统统不见,一排排临时栅栏、帐篷、床铺呈现于眼前;床铺上有新的稻草,好像是从战马口粮中转移过来的;十几口大锅,有的用于清洗布条,有的用于蒸煮绷带;十几根并列竹竿上挂满刚蒸煮完的白布,部分已经干的被取下送往几个帐篷;地面撒着雪白的石灰,掩盖了弥漫的血腥气,显得干净整洁;整个伤兵营气氛融洽,有来回忙碌者、有抬担架转移士卒者,甚至有唱着家乡俚语小调者,唯一没有的是痛苦和绝望。
“这里是何人负责?”方鸣石拦住一名医护士卒,士卒一看是督师方鸣石,顾不得行礼,赶紧一指:一个最大的帐篷,就在不远。
不再管士卒是否行礼,方鸣石大步走向帐篷。制止亲兵通传后,抬脚走进大帐。
只见营帐之内一名身穿屯长军服之人,正在对几名军中医护侃侃而谈。
“看到没有,这是大血管,手术前一定避开,防止大出血……这里血块清理干净后,用沸煮后的丝线缝合,等过几天羊肠线做好之后,以后用羊肠线缝合……缝合之后必须每天换药,这根管子是用来排液所用,一旦发现溃烂要拆开清洗,必须要用烈酒消毒……所有绷带必须用清水洗净之后,大锅沸煮、太阳暴晒后才能再用……一会去找几个戎人来,教给你们换血之术……医治伤病,最重要的不是医术和药物,是用心,用心对待,把其当做你的至亲,伤兵大多能够救治……”
“儒道,仁义礼智信。仁者,仁爱。老吾老人之老、幼吾幼人之幼;仁字从二不从三,即要化掉人心,只怀天地心,以天性善良、地德忠厚拯救他人,自会产生仁爱心,提升自我,福泽家人……”屯长军服者,面色如玉,俊秀飘逸。扎完最后一根丝线,用身边水盆里的清水,仔仔细细洗干净白玉般的手指,边清洗浓水边与众人交代,“最近几天最重要之事,是伤口化脓,尔等务必日夜关注,但有化脓者马上处理,切忌耽搁;普通伤口缝合之后,不再流血便无需包裹,伤口露出反倒能加快愈合……”
“喏!——”四周医护仿佛得到军令一般,躬身接令,整个大帐就似帅帐,**肃穆。
“嗯,去吧!”颜子卿接过四斤递过的毛巾,转头一看,看口已空无一人,只留下隐隐微动的门帘。
“什么?重伤一千五百三十人只有两百余人死去;轻伤三千五百三十余人,只有三十余人死去?”得到这个结果,伍祐还以为医护营校尉在假传消息,差点以军法问斩,若不是有方鸣石阻拦。
“哦!颜家子做的!——”这次伍祐是真提起兴趣了。上次的诗,不过是一个饭后茶前娱乐的笑话,听过就结束了。但这次伤兵营“移天换命术”之事,却绝不是个小事件。
先不说此事在伤兵甚至全军中造成的影响,就光是其活人的意义,就不亚于打赢一场大战。更何况若是有心人若要追究其背后的政治影响——这样的事,往大了说就是妖言惑众、蛊惑军心……,事情可大可小,要看主帅怎么看!
“这颜家子把‘移天换命术’教给了所有医护?真的”面对跪在地下的校尉,伍祐摸了摸不密集的短的胡须,有点搞不清原因。按说这样宝贵的秘术,即便不别有用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