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边青桐所说,颜子卿不想沉迷于温柔乡,边青桐也不愿作那绑缚雄鹰的牵丝线。第二天凌晨,颜子卿按往常惯例起身之时,佳人早已不知所踪,空留满枕残香弥漫屋中。
科举事告一段落。
时值九月中旬,按云州气候,正当秋收时节,这个时节是颜家一年最忙的时候。往年此时,络绎的车马来往于颜府和云州各地之间,今年更是繁忙,因为颜家又多出了一百多万亩田地,还有几个巨大的酿酒基地。
颜沈氏房间每天十几余管事来回穿梭,各类查账、验收、入库、交易,庭院中快步走的都很少,大多迈着小跑。颜子卿感觉很歉疚却没有办法,管账不是自己强项,与其帮倒忙还不如在一旁看颜沈氏“乐在其中”。
颜子卿原打算去凝斋书院,可惜晚了一步被颜沈氏“拉了壮丁”。
“你为家主,家中收成岂能不知”于是,颜沈氏接待管事们的时候,身旁多了一名颜侯爷。
“老夫人、侯爷今年风调雨顺,所有上田、中田都是丰收,共产稻米……麦子……,归属我们颜家最后合计入库稻米十二万石、麦子四十二万石……”米粮管事边说边看着颜子卿脸色。颜沈氏是明白人,无需解释,但颜子卿今年第一次接触此事,且米粮数量变化巨大,不能不小心应对。
往年颜家的上田、中田比这个数目大,入库数量自然也庞大许多。分家后这是第一次报库,数量猛降好几倍,管事生怕颜子卿不满意,挑出理来。颜子卿见颜沈氏微微点头,自然不会插话,此事算过。
米粮管事吐口气,接着报数:“一百五十万亩下田,收成不太好,玉米一百六十万石,土豆九十八万石,红薯七十七万石……”单以下田论,平均亩产两石,确实低了。但因第一年种植,可以理解。但若是算是上颜家帮灾民们上缴的各类税赋,其实没太大赚头。
为何这一季没有接着种木薯?因为木薯酿酒是需要时节和温度的。木薯从土里刨出来,半月就会烂光。九月天气,并不适合木薯酿酒,因此种了玉米和红薯土豆。
“除此以外,各类矿山——”“等等”颜子卿打断了管事的话。“那些下田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这是颜子卿需要关心的。
“歇田啊!”管事没料到颜子卿突然插话,猝不及防。歇田是必须的,若是种上木薯,第二年就不能再种植玉米等作物,下田土地肥力不够。
“种上木薯!”颜子卿制止管事的欲言又止:“无需询问!”没给管事们解释。百藏湾那边的鸟粪堆积如山,地底结晶体就是世间最好肥料,明年土地肥力问题,根本无需担心。颜沈氏多少知道些,没有反对,管事只能点头称是。
“接下来各类客栈、矿山收入……”剩下的事,颜子卿没有再管,由着颜沈氏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对了,老夫人、侯爷”管事汇报完收入情况,还有话说。
“今年有点怪!咱们下到各村收粮的管事上报,新粮价格云北、云西比往年高了两成,云东、云南比往年竟高了三成,就是陈粮也涨了一成,大异往年!”颜家是云州最大的粮食商之一。往年这时候,新粮上市、陈粮贱卖,正是收粮好时机。
按云州往年粮价,青黄不接时,一石米最高能卖到二两银子;新粮下市时,粮商们一般是按一石一两六,最高一两七收购。当然,这都是本地售卖价,运到北方去的漕粮、军粮另算。
如今价格涨了三成,将近二两银子一石米,若是明年三四月卖不出石米二两三的价,那就是赔钱。粮食买卖的供需关系,是几百年来慢慢形成的,除非天灾,否则没有人为操作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怎么回事?”颜沈氏询问。粮食问题牵扯很广,粮价的涨跌直接关系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颜沈氏常年管家,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是白家、韩家和其余部分粮商在大力收购!”谁买谁卖,以颜家在云州的关系,这种事是瞒不住的。
“其余粮商大量进粮?”天下粮商进粮,首先要计算的就是成本。生意人,什么生意都愿去做,甚至包括杀头、造反,可唯一不做的就是赔钱生意。韩白两家还好说,一直在针对颜家,可其他十几家粮商也这么做……颜沈氏从中嗅到了不好的味道。
“老夫人、侯爷,我们颜家是不是也提价收粮?”管事今日最大的事便是询问此事。其他粮商都在竞相购粮,颜家若是不涨价,很可能颗粒不能归仓。
“卿儿?”颜沈氏投来询问的目光。家中事务颜子卿很少开口,但颜沈氏知道,很多事不是颜子卿不明白,只是懒得管,自己儿子胸有沟壑,遇事可以相商。
云州每年运往北地和交州的漕粮,大约一千两百万石,这是雷打不动的,由各地官府负责发买运送,谁碰谁死。剩下的那些粮食,合计千万石左右,才是粮商们自由支配的“买卖”粮。这些粮的“用途”就广泛了:
有的会运往北地销售、有的被酿成酒,有的被运给百蛮九夷,还有的甚至摆上倭奴的餐桌。有了这一千万石的粮,势力和势力间才能达成某些不可名状的交易;有了这一千万石粮,才能在平静的湖水中掀起滔天巨浪。
一千万石看似不多。颜家今年收上来的玉米、杂粮就有近三百万石,这还只是下田产出。可那一千万石是米麦,和杂粮是不一样的。几千上万年的繁衍,人类的肠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