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少爷,这是晋王的请柬,邀请您今晚语鹂楼赴宴。”颜福拿出一张烫金请帖,上面一手飘逸狂草,看得出写字之人是个豪气之辈。
刚一回晋阳就送来请帖,这晋王的消息确实灵通。颜子卿没有想过拒绝,仇闻天说晋王饭不好吃,张玉说此人值得结交,该相信谁?
没什么相信不相信,屁股决定脑袋。不管仇闻天和张玉,对自己都没有恶意,只不过立场不同,仅此而已。至于说饭好不好吃,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碗饭是容易吃的!
“飞琼伴侣,偶别珠宫,未返神仙行缀。取次梳妆,寻常言语,有得几多姝丽。拟把名花比。恐旁人笑我,谈何容易。细思算、奇葩艳卉,惟是深红浅白而已。争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
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愿妳妳、兰心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
“啪!啪!——啪”“啪!”“啪!——”
“妙!妙!妙!香君姑娘的唱腔飘逸悠远,简直精彩绝伦,实在是妙!不愧百花榜中百花飘的花飘二字”曲苑雕栏之中,一个年方十九的俏丽女子,手扶琵琶弹完一曲《玉女摇仙佩》接受众人的恭贺。
颜子卿也在其中。
都说江南花楼宇出无双,北方的粗狂豪放。可当颜子卿听完语鹂楼头牌小娘香君弹奏完的琵琶曲,这个印象完全改观。堂前静坐号称香君的小娘,让颜子卿不光感受到北方的豪爽侠气,更有南方的俏丽生辉,没有重金属、没有各类乐曲伴奏,琵琶清唱竟能到如此地步,不得不说某一项曲艺一旦达到炉火纯青地步,确实让人惊叹。
“晋王殿下说得对,我等有幸在这北方苦寒之地听到花飘的一曲绝唱,确实值得庆贺,诸位,我等再共敬此曲一杯?”
“请!——”
大堂正中,一名朗如玉山,清如秋水,气势逼人的青年男子端坐正中,乍一看与当今元祐帝有七分相似,正是当今晋王李文通。左手颜子卿,右手是另一名清秀少年,和伍云昭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稚嫩稍许,可惜高大的身体和浑身撑满衣服的腱子肉破坏了和谐,稍显粗犷,此人正是伍云昭嫡亲弟弟,年仅十八的伍云易。
要说这伍云易在这晋阳城也算是一个名人。十六岁开始随父兄上阵,斗将无数,从无败绩。据说两臂有千斤之力,善使一对重200斤短棒混金镗,除伍云昭外,打遍晋阳无敌手。最恶心的,伍云易是个“比斗狂”,没有戎人的时候,找汉将挑战,近乎整个晋阳武将都被其“挑战过”,个个提起其名都头疼不已,连伍祐也头疼不已。
“李公子抬举奴家了,”花飘香君掩嘴一笑,随即坐正身子,面容端庄,眼神略显惆怅,“全耐文轩公子传世佳作,奴家唱功难以唱出其韵味万一,贻笑大方了”。
“谢文轩?”说话之人就是香君嘴里的李公子,曹国公府嫡二子,李显德李二郎,“他这辈子是没戏了,受那谢玄牵连,想要中进士,呵呵!——”说完,不屑的撇撇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是啊,这谢琰谢文轩真还是个才子,说起来着实可惜了”为之叹气的是英国公府嫡儿公子,张维德张二郎。张二郎和李二郎不是公府长子,继承不了家业,只能从军立功,军职远在颜子卿和伍云易之下,所有屈坐颜子卿等下风。除此外,还有十余个公侯伯子将门之后,或嫡或庶,依照身份、军职依次而坐,坐在这语鹂楼最豪华的大堂之上。
“可惜,我看未必!他爹造了那么大的孽,现在还好吃好喝的活着,我看是庆幸差不多”说话之人坐在下首,声音稍显刻薄,不过引来众多声援。由此可见谢玄的变法触动多少利益,多不得豪门氏族之心。
“是啊,就是那谢安石,我家要多交三万亩地的税银,现在……”说到一半,想到晋王还在上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和周围小声议论。李文通只当没听见,低头喝酒。
这样的议论,花飘香君哪敢插嘴,只能低头不语,抚摸琵琶。
“香君姑娘,你身侧可就坐着一名不亚于谢文轩之人,若是你——”晋王李文通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敢截断他说话之人,席中只有一个:
“若是你陪他睡一觉,他定能给你一首更好的!”伍云易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众人哄堂大笑。场内全是武夫,李文通话被打断也无丝毫不悦,仰着脖子,笑得最大声。
颜子卿面无表情拿起桌上玉杯子,喝一口茶掩饰尴尬,不说话躺着也能中枪。众人盯着颜子卿的右手,目标是那个玉杯,晋王请客还自带茶杯餐具的,众人这辈子都是第一个见到。这时候可没唾沫传染,卫不卫生说法,众人眼中,此事也就奢华无度的南方土豪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