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难牙看看垂头丧气的手下,心神皆累,“传令下去,收拾个地方,扎营休息,看看这个营地还有什么吃的没有,赶紧吃一口!”吃的肯定有,汉军走后除了人的尸体,还留下十几万牛羊,马匹尸体,足够车难牙的人全都吃上肉,喝上肉汤。不到半柱香时间,原?其部落的旁边一处平地升起袅袅青烟,车难牙的手下用自带燃料升起部分火堆,煮汤烤肉准备早餐。
一时间,临时营地声嘶马鸣。一个个赶了整晚路的戎人狼狈不堪丢开马匹,疯狂通入汉人没能烧掉的帐篷,寻找干净之地打算睡个好觉。往常颜子卿经过的地方都是火海一片,这次天降大雨,正好留下这些帐篷,避雨吃食的好地方。
帐篷里还有汉人没能拿走的牛奶、肉干、奶酪,疲惫的戎人不管能不能咬的动,疯狂往嘴里塞去,吃、喝、睡觉,如今成了所有人唯一的怨念。好多人根本没有进食,冲进帐篷,脱掉湿透的衣服,仰头就倒,躺在干燥的毛毡上面——太舒服了。
……
“万户,万户大人,不好了,汉,汉军——”车难牙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外面一片喧嚣外带磅礴的马蹄声,“外面怎么了?”顾不得穿上衣服,车难牙光着上身,冲出营帐。
“大人,不好了,汉军又偷袭回来了!”车难牙的亲兵面露恐怖,指着东方天际,那里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光芒万丈,一阵轰鸣的马蹄声,随着阳光传递而来。
“汉军?汉军!汉狗!——他们怎么回来的”车难牙双目发直,喃喃自语,根本不相信。明明已经逃走半天,就连镝锋也从北追出五十里才收队,怎么跑到东面的?怎么可能这么快?他们哪来的精力?
“不知道,车难牙大人怎么办?”亲卫声带哭泣,听声音汉军已经在五里之内,用不了多久就能冲进来,如今这营地一片狼藉,拿什么迎敌?
“备马,给我备马!”一脚踢开亲卫,车难牙赶紧跑回营帐去取武器,皮甲是来不及取了,但武器必须取。每分每秒车难牙的心都像在被热油煎熬,恨不得能瞬间召集好部署,列好军阵。可惜没有用,营地里面到处人碰人,到处是惊慌失措的戎族骑兵,因找不到马匹或百户、千户忙乱失措,惊慌、恐惧没有多久就彻底吞噬了整个营地。
“完了,真的完了!”多年从军经验告诉车难牙,这次戎军是在劫难逃。汉人刚好击打在戎骑们最最虚弱的时候,连续几十天追击最落魄的时候,刚放下警惕最放松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突袭,基本是无解的。别说上万汉骑,即便只有一千人,也能在戎族大军中杀个七进七出。
汉骑当然不止一千人,而是整整一万人。多次的救援,颜子卿手下的杂胡已经达到了五千人,汉奴也将近三千,加上原先的军卒,共计一万大军。当然,这一万人大多都是临时编在队率们手下,仅仅会跟随队率们冲锋而已,有的连骑马都不会,更别说作战。
但颜子卿不能不回来。一是连续作战,汉军的体能和精力也到了极限,打不下去了,必须休息;二是伤员猛增,必须好好医治,现在每天死去的伤员比战死的士卒还多,叫颜子卿怎能不心疼;三是背后这只戎人万骑实在如跗骨之蛆,这次是最好机会。
厮杀声轰然响起。汉军如火的攻势顿时席卷了一个个营帐、一个个小型方阵,有的甚至不用冲锋,只需纵马踏过,戎人就自行崩碎。恐惧如瘟疫般席卷一个又一个帐篷,很快就扩散到全军。
“戎首已死,还不快逃!——”
“逃啊!快逃啊!千夫长死了!——”苏定远创作的这两句戎语,再次响遍营帐。
“我们败了,逃吧!”
“汉军来了,逃命吧!”这两句话是有心人新加的。
车难牙好容易聚集了一千余人,列好军阵,打算突围出去。这个时候留在营中和汉人决战,实在不是好主意。可惜人数汇聚太多,已经成了场上焦点。正对面,一丛篝火前方,汉军军阵隐隐凸显,朝车难牙对视而来。
“汉狗!汉将!”车难牙咬牙切齿,看着篝火对面的颜子卿。
“就是你追了我一月?我来了——”
随着一声我来了,颜子卿再次大枪一挥,重组的汉军军阵同时高声一呼,打马朝戎人撞去。一个月的草原纵横,无论是原先士卒还是新加入的杂胡、汉人,颜子卿在所有人心中建立了伟岸的形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颜子卿枪尖所指,没有人会有片刻犹豫;颜子卿一声大喊,万千人甘愿赴死。
“杀!——五行阵!”颜子卿一马当先。
“杀!——汉军,万胜!”
“血衣伯——万胜!”
半个时辰过后。戎族大营中,所有汉军、杂胡高举双臂,疯狂呐喊,胜利的喜悦响遍天地。“血衣伯——万胜!”
“血衣伯——万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