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谁啊?”“凝斋书院的,难不成我们杭州人?”“姓颜,难道颜家人,可颜家人没道理和缺月公子别苗头额?”“该不是颜家远支,对主脉不满,故意来和主脉作对的人吧?”“难说难说!”
一时间,嘈杂声四起。
“这陈圆圆又是谁?”这是歌伶们的想法。今晚的场面实在太目不暇接,除了偃旗息鼓的移香阁,其他三楼走马穿花一样,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上台的姑娘们也换了好几茬,里面甚至有中了大奖的。毫无疑问,这个叫陈圆圆的,又是一个“中奖”者。
陈圆圆长着一个大圆脸,肉嘟嘟,很可爱。胆战心惊之下,赶紧熟悉了新词,坐到台子中央。小口一张,明显有点发颤,不过此时已经无人有心去欣赏其声线,大家关注的是《摸鱼儿》本身。
“《摸鱼儿》: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嘶!——额!”“啊!——”“这第一句实在太——”“绝妙!——”
“有了!”这是所有人第一反应。一个“问”字破空而来,为殉情者发问,实际也是对殉情者的赞美。“直教生死相许”则是对“情是何物”的震撼人心的回答。情至极处,“生者不以死,死者不以生”。“生死相许”已是对至情至爱的盛赞,这“直教”二字声如巨雷,惊天地,泣鬼神。
“完了!”这是苏和仲席上众老的想法。一首绝代好词,只需区区几个字,便能道尽人生百态、世间沧桑,这首词只需后面不太烂,就绝对“传天下”!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邱处!”
“天南地北”二句,大雁秋南下而春北归,双飞双宿,形影不离,经寒冬,历酷暑,恰似人间一对痴男怨女。无论是团聚,还是离别都仿佛眼前,刻骨铭心。
“君应”四句以大雁身份叙情。侥幸脱网后,未来之路万里千山,层云暮雪,形孤影单,再无爱侣同趣共苦,生有何乐呢?竟选择共赴黄泉,大雁竟能做到如此地步,人呢?
最后竟以雁拟人,以“情”入手,唱出一曲凄恻动人的恋情悲歌,唱出“情与爱”的缠绵、唱出“生与死”的诀别。
大汉诗词歌赋传承千年,极尽爱情缠绵、生死相随的诗词不是没有。多年来,才子们大多往华丽、繁复方面使劲,甚至大量堆砌辞藻,以华丽唯美为好。这一首《摸鱼儿》截然不同,以两只大雁殉情的故事,来讲述情爱。通篇没半点男女之情,却教人对爱情的执着,神往不已。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老夫输了!”苏和仲细细品味之后,明显能感觉出这一首比自己的那首明显高出一个境界。把“生与死”、“情与爱”写到这个份上,这首词想不“传世”都难。
若说刚才几首诗词,难分高下,苏和仲还能有百般不服;那这首《摸鱼儿》一出,苏和仲也只能拱手认输。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移香阁三楼,宋家“公子”也被这首词震住了。没经历过真正的“诗词比斗”,是难以体会其中紧张、刺激的。宋“公子赋,自诩为“交州第一才女”,但见过的真正顶级比斗还是很少的。
交州文气比起中原腹地差很多。宋“公子”接触过的那些“文人墨客”大多停留在秀才、举人水平,和真正的“名士”“大儒”比起来,无法以道里计算。那些“诗词文会”上出现的诗词,怎能和眼前的这些相比。
眼前这八首,随便拿出一首都已经彻底刷新宋“公子”的欣赏诗词水平上限。特别是这最后一首,描写这人间情爱、生死入骨三分,令人感动,最是能招惹小娘。
宋家“公子”听一遍就陷了进去,转瞬间泪眼连连,哭出声来,差点把持不住。
一看众人都在盯着自己,宋家“公子”也觉得不甚羞愧,红着眼别过头。
别头瞬间,正好遇到颜子卿望过来,顿时找到了撒气的地方:“那‘佚名公子’是被盖过去了!你不自诩为云州第一么,你做出一首来盖过那叫颜真卿的!”
“我去盖那颜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