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像世界可能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北川寺理性地分析道:“上次我过来的时候,衫原玉子的精神状态明显很平稳。但是经过时间推移,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就变成了这种样子。”
“我...说的不是那个...你接下来要怎么办?...这种心像世界之中...说不定会有怪物存在。”神驻莳绘结结巴巴地还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北川寺已经打开了一边的储物柜,从中取出了一把扫帚。
“你在干什么?”神驻莳绘语气奇怪地问道。
北川寺没有回答,只是头也不抬地将扫帚前端奋力拧断。扫帚头掉落在地,与此同时,扫帚铁制的那一部分也被扭转成尖锐的螺旋形。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其插入旁边的畸形肉柱当中。
噗嗤!!!
血液四溅,直洒北川寺满脸。
“你在...干什...”神驻莳绘看着北川寺那副阴冷凶狠的样子,嘴巴动了动,却再也不敢问出声来。
“做武器。”北川寺这东西捏在手中,同时又从乱七八糟的储物柜中翻出了撬棍。
他将撬棍插在自己身后,又继续说道:“现在圣心女子中学变成现在的样子,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做好充分准备总是没错的。”
“反倒是你,怎么可怜都变成实体了,你还是个虚影?”
北川寺斜了一眼神驻莳绘。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心像空间的问题吧。”
周围满是肉块,地上也附着那些蠕动着的肉...
仿佛他们三人一瞬间进入某个生物的体内了一样。
“可怜,我们该出发了。”北川寺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转过头对跳上桌子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的西九条可怜打了声招呼。
西九条可怜听了北川寺的话,直接扭过头,用圆滚滚的手臂指向了某个东西。
那是一本书。
硬质黑书皮,上面画着天使被无穷无尽的肉块拖入地狱的毛骨悚然的画作。
“这是...?”北川寺将一头尖锐的铁棍放在一边,将书拿起。
书本入手很有分量,像是用铁,又像是用铜制作的,书页很厚,看上去没有几页。
北川寺翻开第一页。
只见上面写着冗长的话语,为了避免水字数的嫌疑,这里暂时只放出一段:
‘oenteonfidel...’
“这是什么...意思?”神驻莳绘看呆了。
常年居住在神驻村的她可完全没有见过这语言。
北川寺斜视她一眼,用手抚摸着上面宛若以指甲刻出来的字眼,语气平静地回答道:“这是但丁《神曲》地狱篇第26歌的法语译文,不过这里只是节选了一段。”
“法语?”
“......”北川寺。
北川寺懒得与给神驻莳绘解释这些,只是一字一句地翻译道:“我说道,弟兄们哟!你们历尽千辛万苦到达了西方,现在你们的生命已很短促,你们活着的时间也已有限,所以你们中不要有人不愿意去经历那太阳背后的无人之境...”
“喔。”神驻莳绘装作听得懂的样子:“可是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神曲地狱篇26歌分为四个部分,第一是但丁对弗洛伦萨的诅咒,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只要知道,这一部分讲述的是‘尤利西斯最后一次航行’就可以了。”
“尤利西斯在古希腊诗人荷马的《奥赛德》中被描绘成一个英雄,可在但丁的《神曲》之中,他却是一个卑鄙小人。他犯下了各种罪过,更是违背了上帝的旨意,执意向极西之处航行,在最后的时候触发神怒,整艘船被打落沉入海底——而刚才那一段翻译便是他在自己最后一次航行中激励水手们所说的话。”
可事实上真是如此吗?
北川寺陷入了思考。
但丁所塑造的尤利西斯或许的确卑劣,但同样的,他也是具人文主义情怀的形象。
尤利西斯确实狡诈,可他同样也体会到了人类所犯下的各种罪恶,在最后一次航行中还挑战了上帝的权威。这无疑是在当时宗教思想所压迫之下,绝对不能展露出来的东西。
“想借以自喻吗?”北川寺眯起眼睛。
借尤利西斯自喻,这或许就是衫原玉子的想法。
她做了很多高中学生绝对不能去做的事情,这与尤利西斯的形象差不了多少。
倘若对方这是在借尤利西斯自喻,那么现在天花板与地面满是恶心肉块,宛若末日一般的景色,何尝不像是‘尤利西斯最后一次航行’呢?
如果这一次失败,北川寺估计自己要再想进入到这个心像世界中,可就变得困难了。
他还想继续向下翻去。
可下一页却像是粘合在一起,根本无法翻阅打开。
就算不能翻阅,北川寺也不能把它就这样留在这里。
他从旁边的床上找到了一个学生提包,将这本书塞进去,接着一手捏着螺旋铁管走了出去。
走道满是粉红色的肉类组织,就好像某种生物的食道。
北川寺下意识地向外看去。
操场上用石灰机画上了一个逆五芒星。
不知为何,那以石灰机所绘制的倒逆五芒星似乎闪烁着猩红的血光。
“北川,右边。”神驻莳绘压低了声音,在北川寺耳边打了一声招呼。
嗯?
北川寺回过头。
只见右边楼梯口,正有一只浑身蠕动着肉块,满是触手的怪物从上面挪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