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扶云居,荷香拿了干净的帕子过来,帮着沈妤和盛晋煦擦头发。
外面雨还在下,尽管撑了伞,沈妤的裙子还是湿了大半,绣鞋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淋透了。
两人脱了鞋,光着脚丫站在地板上。盛晋煦的小脚丫还没长开,胖嘟嘟的十分惹人喜爱。
荷香去准备洗澡水,盛晋煦瞪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抬头问:“娘亲,刚才谢叔叔有没有把坏人打跑?”
沈妤点点头,她伸手捏了捏盛晋煦的脸蛋,柔声问:“今天晚上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一个人跑出去了?”
盛晋煦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如何能想到去找谢长里求助,沈妤有些纳闷。
“煦儿是担心娘亲,刚巧谢叔叔在,就喊他一起去了。”盛晋煦眨巴着眼睛道。
沈妤伸手点了点盛晋煦的鼻子,正色道:“以后可不许这么乱跑,晚上就该乖乖待在房间睡觉。”
盛晋煦用力地点头,“娘亲,我记住了。”
已经到了后半夜,沈妤安顿好盛晋煦,哄着他睡着,自己却无心睡眠。
盛延卿出门已有一段日子,沈妤一颗心始终不能安安稳稳放在胸膛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后怕,但好在有惊无险。
最重要的是,他也平安无事。
沈妤歪着头在灯下翻看茶经,烛光摇曳,将她的身影拉的老长。
朦朦胧胧刚有了些睡意,荷香却急匆匆跑进来道:“小姐,不好了,二房出事了。”
“怎么了?三爷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沈妤慢慢睁开眼睛,神情冷淡。二房的事情,她并不想管。
她刚从盛延伟的手里死里逃生,经此一事,她也看透了盛延伟这个人。他并不仅仅是一个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富家子弟,他还心肠歹毒,是非不分。
沈妤不屑于和盛延伟这样的人计较,也不想再和他打交道。
荷香不知道茶坊里发生的事,只当沈妤是淋了雨,盛晋煦带着谢长里把人接了回来。
她犹豫着道,“刚听说三少奶奶和三爷起了争执,不小心动了胎气,要早产,连鹤寿堂都惊动了,这会儿正张罗着请接生婆呢!”
许馨月从来不掩饰对扶云居的敌意,现在她早产,荷香抱着几分看热闹的侥幸心理。
沈妤坐正了身子,盛延伟醉酒被送回去,紧接着许馨月就出事了,她隐隐猜到了什么。
但今天晚上的事盛延伟还没得到教训,许馨月出事,说不准他会把责任推到谁的身上。
沈妤披衣坐起来,“走吧,去二房看看,弟妹早产,我这个做大嫂的,总不能不闻不问。”
荷香一门心思想要去二房看热闹,但当两人到了盛廷伟的院子,她却无论如何不能幸灾乐祸了。
许馨月出事,佣人们都围着产房转,进进出出准备东西,没人注意到沈妤,整个院子被紧张的氛围笼罩着,产房里不时传来许馨月的哭喊声。
盛延茗死后,二房一心想插手盛家的生意,两房关系处的并不融洽。如今许馨月出事,大夫人连问都懒得问,只有鹤寿堂老夫人那边,派了陶妈妈过来询问情况。
沈妤进门的时候,一屋子人正急的团团转,眼巴巴等着二夫人宋宝琴拿主意。
沈妤在角落里寻了把椅子坐下,静观其变。
出了这么大的事,盛延伟的酒已经被吓醒了,他焦急地问宋宝琴:“娘,女人不都要过生孩子这一关,怎么还生不下来?”
“这是早产,能一样吗?孩子不足月,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呢!”宋宝琴瞪了盛延伟一眼,“你说你也真是的,怀着孩子还乱来,这可是咱们二房的长孙!”
盛延伟不说话了,事到临头,母子两人在乎的只有许馨月肚子里的孩子。
“盛延伟,你个没良心的,这是你的亲骨肉,你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就拿我撒气!我告诉你,孩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啊!”
“痛!好痛!救命啊……”
产房里传来许馨月的怒骂,她又哭又喊,嗓子早就哑了。
沈妤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医疗条件落后,如果不是顺产的话,不仅是孩子,连产妇也很危险。
同为女人,沈妤心里一阵感叹,对许馨月生出些许怜悯。
宋宝琴瞥见了沈妤和陶妈妈,连忙给贴身丫鬟使眼色,“进去告诉她,再敢乱说话,让旁人抓住我们二房的把柄,我饶不了她!”
那丫鬟掀开帘子进了产房,很快,里面的许馨月说话了,叫喊声也越来越小。
宋宝琴扶正了发髻,扭头道,“长房媳妇,陶妈妈女人生孩子算不得什么大事,怎么还把你们长房的二位惊动了?”
产房外面挂了棉布的帘子,尽管如此,里面的血腥味还是不停地往外散。
沈妤拿帕子捂住了口鼻,冷声道:“二婶,弟妹的事也是盛家的事,我这个做嫂子的,来看一眼也不行吗?弟妹早产,这可不是小事。”
沈妤着重强调了早产两个字,宋宝琴觉得这话刺耳,立即反驳,“沈妤,你没生过孩子,能懂什么,我好歹给盛家添过男丁,这种事,你来也是添乱!”
宋宝琴是在指桑骂槐,暗指沈妤年纪轻轻就守寡,连为盛家生孩子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老夫人不在,又是在二房的地盘,宋宝琴十分嚣张。
沈妤正想怼回去,刚好佣人带着接生婆来了,一屋子人的注意力便放在了产房那边。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