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每次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我都会暗暗幻想,总有一天,我会把这些人渣全部叫在一起,在众目睽睽之下,挨个揍他们一遍。
今天,这样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作为团队里的第三号战斗力,(虽然我们团队只有三人)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在西门町这个人群攘攘的地方以少敌多,霸气的将数百位围攻我们的小混混们放翻在地。
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
此刻的我,正呲牙裂嘴的坐在人去楼空的酒吧包间里,捂着身上的大包小包哀嚎不止。
而我身旁的小哀,一边嘲笑着我,一边高高的翘起屁股,小心翼翼的拔着自己身上的仙人掌刺。
小哀指着对面一排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的众混混们,恶狠狠道:“特么的,姑奶奶的屁股都快被你们给扎花了,这医药费怎么算?”
槟榔店里被揍的那位大哥抬起头来,低声道:“不是下午才说的,不要医药费吗?再说了,你把我们这么多兄弟......”
小哀抓起桌边的烟灰缸,朝着槟榔哥便扔了过去,烟灰缸没砸到,自己却因为身体的动作而碰到了屁股上的刺,疼得嗷嗷大叫。
我板着脸,尽量保持不笑。
其实,不是我不想笑,更不是我怕小哀,只不过,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个鳖孙,居然刚好一棍子抡在了我的嘴角上,害的我现在只要嘴巴稍微张大一点,就痛的不行。
不过,就算如此,今天也算是过足了瘾了,毕竟,看着面前这些抱头蹲地上的一排排“社会青年”们,和趴在门外悄悄的往里偷看的美女dj,强烈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曹雨辰笑了笑,站起身来,拿着一个啤酒瓶,在手里颠来颠去,一脸玩味的看着蹲在地上的纹身哥,说道:“你有什么感想?”
纹身哥双眼含泪,忸怩道:“我想我妈!”
这个传说欺男霸女的西门町头号恶霸,曾经遇到过无数次比他更大更狠的黑势力,却从没有感到过害怕,就凭这份不服输不怕死的精神,才使得他今天可以一呼百应,瞬间召出无数狐朋狗友对我们群起而为之。
只可惜,他面对的不是恶霸,而是我们。
此刻的他,直抒胸臆,不住地忏悔着,那表情,就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
曹雨辰点了点头,撇过身看着槟榔哥问道:“你呢?”
槟榔哥义正言辞的说道:“其实这个结果我是有预感的,刚才动手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他,你们不是普通人来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这些又什么用呢,反正现在一切都晚了。”言语中透着那么一股灰心劲儿,仿佛世界末日已经到来,做什么都已经无事于补了一般。
曹雨辰转过头,对着小哀献殷勤道:“小哀,要不要来再揍他们几下,出出气?”
小哀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揍你妹!姑奶奶我现在稍微动一下,屁股就疼得慌!”
“那怎么办?就这么把他们放了?”
三太子淡然的笑了笑:“算了吧,跟这群凡夫俗子有什么好斗的,说出去都丢人。”
丢人?我擦!我特么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引以为傲,结果在三太子眼里看起来居然是丢人?你让我情何以堪?
曹雨辰摇了摇头:“没事儿,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说罢,转过头拿着啤酒瓶,对着纹身哥道:“转过身去。”
纹身哥:“?”
曹雨辰:“我叫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纹身哥挪着小碎步,极不情愿的转过身,闭上眼睛,心跳加速。
曹雨辰拿起啤酒瓶,轻轻的在纹身哥的头上触了一下,随后道:“好了,你偷袭了我,我现在还给你,咱俩扯平了。”
“不是,我......”纹身哥转过身,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还有意见?”
“没有没有。”纹身哥咬咬牙,热泪盈眶的看着曹雨辰,沉默了数秒之后,由衷的说道:“谢谢你!”
曹雨辰叹了口气,“懒得跟你们这群凡夫俗子一般见识,太掉身份了。”说罢,转身扶着我和小哀,走出了包厢。
纹身哥含泪目送着我们三人离开,随后点起一根烟,怅然道:“我忽然有种虚惘的感觉,你说,我们在道上打打杀杀了这么多年,到底有什么意义?”
槟榔哥也点上根烟,四十五度角仰望着天花板,叹息道:“如果,年轻的时候我便遇到他们三人,我可能会选择去开家槟榔店。”
纹身哥:“你还想开槟榔店?”
槟榔哥摇摇头:“我说的不是现在这种,是童叟无欺,卖给台客的那种。”
......
包房里,一伙人如获重生,开始重新感悟起了人生,都在哀叹这么多年的混混算是白做了。
自以为自己在台湾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结果,被三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陆仔就这么硬生生的把他们几百人给揍了。
揍了就算了,对方居然还叹气说和自己这群凡人斗没什么意思。
而曹雨辰的那一举,更是完全击垮了纹身哥多年以来强烈维持着的冷酷暴戾的伪装。
啤酒瓶轻轻的一触,便让他彻底感悟到了什么叫做境界。
这种恩将仇报,和自己崇拜的星爷《功夫》电影里的最后一幕何其相似。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的是,曹雨辰和三太子所说的凡人,并没有他所顿悟的如此崇高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表示——他们是凡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