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挂机很久,明文方回过神,把手机揣进兜里。好久没见可月了,明文想,多长时间呢,几周,几月,自己也说不清,时间在他和她之间裂开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弥浮的冷雾渗得人骨髓泛起一层冰晶,可见了又如何,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所有的,命中注定是一种错误,错误面前,一切都意味着痛苦,不管你走向那边,痛苦是注定的,所有的抉择,都会让我们背负不可言说的、难以负荷的沉重……
“明文,开饭了。”
“噢!这就来。”
“有什么重要事吗?”文广到门口已看了明文两次,两次都在那投入地通话,这第三次来却见他孤落地立在那,像一株枯干的树立在风语中,就甚是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就是一饭局。”明文这样说的时候,一丝苦涩的笑不经意地从他眉角极快地掠去,来不及让人察觉。他想,我为什么不能快乐点呢,我今天到这里来不就是想让自己重新开始的吗。好了,他想,让我们轻松点吧,人生过于负累那将会失去多少美妙的东西,还是放轻松些,至少现在如此。
两个人边说边笑来到客厅,菜已摆上。曾子矜说:“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一起分享。”
“谈饭局呢。”文广说:“我们在感慨,有人生的地方就有饭局,有饭局的地方就有江湖。”
“那我们这算不算饭局?”子矜闪烁着圆圆的疑问又调皮的眼睛问。
“你看呢,明文。”
“这当然算啦!我们也是凡人吗。不过,我们这叫自我陶醉于江湖。”
“好啦!都准备吃饭吧。哥,你们总得喝点什么吧。”
“那当然,否则还叫饭局。明文,你说喝什么?”
“随便。不过最好不是白酒。”
“那啤酒好啦。”文广说完,吩咐保姆从冰箱里先取四瓶。
明文很是纳闷,明明有餐厅,为什么要在客厅里进行,那么有雅致的餐厅不用真让人觉着是对情调的蔑视。更让明文觉得纳闷的是,从自己一进门到现在,压根就没见子矜挪动过身子,更别说礼节性的谦身,而以她的气质与修养,这不应该是她的作为。
“来,先喝一杯,就算是为咱们大家能在六十亿的人海中相逢相识干一杯。子矜,你就举白水意思下。”文广边说边举起杯,明文立马响应,子矜也端起水杯。两个男人干净利落地把一玻璃杯酒倾尽腹中,子矜看着他们那举手仰头的豪迈,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骄傲,她认为哥哥更显得英俊高大,而明文是那种散发着独特魅力的人,魅力在哪呢,就像小时在青青的草坪上卧着静静地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的感觉,静谧,舒服,却又无限沉醉。明文总会有意或无意地极快地却又仔细地审视子矜,他不由地会在可月与子矜中做着一种辨别,两个人都富有青春,像一桅河边翠绿翠绿的、高高的、瘦瘦的、蓬勃的、温情又带有一丝说不出的野性的、独异于同类的、带有鲜明思想的芦苇,可两个人又在某种地方有着迥然的差异,在哪呢,子矜像一山谷中的幽兰,气质清纯不受世俗的污染,可月像莲,穿透世尘独有一种高标,那似乎是一种别人永远无法企及的。曾文广不停地招呼明文吃菜,且频频举杯,他同时不忘抓住机会观察下二人,他的目光掠过表妹时总会遗现出一种关爱和浅淡的忧虑,而他的目光游走过明文时,他禁不住微微地显露出一种期许和这种期许的某种将实现的惬意。
大家在饭桌上不经意地谈到了诗,由诗又不经意地谈到勃朗宁,又从勃朗宁谈到了勃朗宁夫人,又从勃朗宁夫人谈到了勃朗宁夫人做姑娘时如何爱好骑马,又谈到了她从马背上跌下来只好与轮椅为伴。
“不过,我觉得她是一个幸运的姑娘,因为爱情眷恋了她。”明文表示对此的意见。
“爱情,人世间的最好的药,它可以麻醉,它可以治疗,它可以毒杀,它所能想到的,它都可以抵达。”
“我可不同意哥哥说的全部话,什么叫它可以毒杀?”子矜说。
“我的意思是说,爱情即具有强大的建设性,同时,它又有不可估量的摧毁性。哎呀,就是说,的话了。”
“不明白。”子矜边说边看了一眼文广。
“来,我们应该为爱情干一杯!”明文倡议道。于是大家举了杯。
虽然饭局人少,但气氛很不错,这种气氛一直延续到饭后很长时间,直到彼此告别,大家都还意犹未尽,直恨今日才一聚。
回到父母家,可月已离去。妈妈说:“明文,可月都等了你半天,还帮我做了饭,就是不见你回来。我可给你说,你一天到晚别不知道珍惜。”
“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在乎。”
“该在乎的我绝对在乎。好了,妈,我进房呀。爸呢?”
“都像你没肝没肺呀!我让他开车去送可月了。”
明文本来想说,打个的士多便宜。但他已走到卧室门口,略滕了下,就进屋关了门打开电脑。子矜已请求加他为好友了,他点了同意,于是对方就给他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