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离不爱听慕容妤说谢谢。
显得客套又疏离。
她眉宇间看着很疲惫,顾君离给她轻轻拉上一些被子怕着凉:“快睡吧,我守着你。”
慕容妤没看他,也没想好怎么跟他说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睡着的。
体质的特殊注定了她和旁人的与众不同,身体的快速恢复,也注定了药效会在她体内迅速的蒸发,根本不可能达到所谓的助眠效果。
愈发清醒的感受到自己异于常人的康复速度,疼痛与麻木同时袭来,是慕容妤多年来早就习惯的事情。
可要开口同旁人讲,她还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是以良久后,慕容妤才转动眼珠看一眼顾君离担心的神情,嘴角抽动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只能对着他微笑着颔首,随后闭上了眼睛。
顾君离守在她身边,许久之后,瞧着慕容妤像是睡熟了的样子,才蹑手蹑脚的起身,隔着一层轻薄的帘子,到外头的软椅上侧卧下身子。
慕容妤不知顾君离伤势,顾君离不知慕容妤实情。
各怀心事又不愿对方担心的两人,长帘相隔,直到后半夜顾君离眼皮实在打架得厉害,才迷迷糊糊的和衣睡了会儿。
第二日一早,银霜便推了门进来,瞧见顾君离竟然就这般在长椅上歇了,微微皱起眉头,大概是因为刚领罚过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多嘴,只是凑近顾君离身边,小声叫醒他后,轻声道:“王爷,周将军来了。”
顾君离微眯眼睛,刚清醒过来便下意识的坐直身子反手拉起长帘看了里边一眼,慕容妤还睡着,清晨的阳光洒下来,她在身边,就是他安心的理由。
“留下伺候。”顾君离理了理衣裳,正了正发冠,随后吩咐一句,自己便朝着前厅去了。
周擎依旧背着手在大堂里一圈一圈的转,茶杯端上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一瞧见顾君离,他便眼睛亮了两分,上前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我说。。。”
顾君离脸色一变,嘶了一声,这一巴掌拉扯着伤口疼,可有够突然的,最后的两分困意也彻底清醒了。
周擎吞了口口水,赶紧双手凌空要扶顾君离,又怕再弄疼了他,自己方才还记着要问他昨晚上请罚的事情,怎么一见了人这手就不受自己控制招呼上去了呢,见他坐下了,周擎才赶紧道:“你他娘的昨晚上进宫请罚去了?你这人。。。怎么啥都自己扛着?!”
顾君离翻他个大白眼:“一大早的跑来做什么?”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该进宫上朝了。
周擎挠头:“妤姑娘的事儿,有些眉目了。”
顾君离立刻凌厉的看着他:“快说。”
“得了消息,妤姑娘失踪那天,宫里头有人出来了,虽说拿不住什么把柄,可事情挤在一起,总归是奇怪得很,哪能一句巧合就糊弄过去?”
顾君离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沉默想了会儿以后,站起身来,拍了拍周擎的手臂:“手臂。”说罢,扯着他就往府外走,“先上朝。”
既然来都来了,隐藏多年的秘密也不再是秘密,顾君离也懒得继续遮遮掩掩,两人上了一辆马车往宫门去,路上详细说事,各种眉目也渐渐清晰起来,只可惜宫里头那位替慕容馥擦干净了后事,半分下手的点也找不着,未免头疼了些。
今儿的早朝不出所料,主要以批评警醒顾君离为主题,顾君离自己是不太在意的,左右看了许久,没瞧见江玄子的身影,天道使十日里有五六日都不出现在早朝上,本不是稀罕事,可是连周擎都晓得他昨日请罚了,江玄子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他定然是要板着脸数落自己一顿的。
今儿不在,没瞧见他那张古板冷漠的脸,顾君离倒是不习惯了。
想来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吧。
逃过一劫,顾君离反而松口气,想着下了朝能赶紧回府去,谁知道又和皇子们一并留下来说话了,颐恭皇太后的忌辰将近,夏日初临,又是一年祭拜。
提起颐恭皇太后,反倒是顾君离显得神情最平常。
上座那个小病一场刚刚恢复的人,是他的父皇,当年疼他宠他的人,如今也变成了一种疏离漠然的存在,想起当年的事,都好像是梦里的记忆一样。
两个人之间的渐行渐远,时间总是最无情的操刀手。
“皇太后生前,最疼爱的孩子便是君离,此事虽由太子主办,平陵王也当尽心尽力帮衬着,才不辜负了皇太后的一片慈心。”鎏皇盯着顾君离开口,语气加重了几分,拉回顾君离的心绪。
他拱手称是,之后鎏皇又吩咐了一些什么,倒是没再认真听。
顾怀瑾领了‘主办者’的头衔,以商榷为由,领着兄弟们一并往东宫里做客,顺道商议分工之事。
完事散场的时候,已经快到晚膳时分了。
顾君离走后,慕容妤倒是很快就睁了眼,银霜看她的眼神让慕容妤不太舒服,是以寻着借口支开银霜,上药的事情留给添香做了。
添香性子单纯,瞧见慕容妤伤口都止住了血,有结痂的势头,还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连声道这药贵得有道理,姑娘是有大福气的人。
之后还吃了些东西,又再喝过药,日头快要夕斜的时候,还没盼回顾君离,她自己倒是真的开始困倦了。
一夜未睡,体力到底是支撑不住,片刻之后,迷迷糊糊的闭上了双眼。
顾君离匆忙赶回来,院子里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