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的针线,是范神仙的师妹的师侄的针线。玉伯母,你瞧瞧,上头的露水就好似要滴下来一样。”金折桂摘下腰上荷包送给玉夫人看,早知道玉夫人要给她下马威,于是来的时候她就准备好了。
这荷包是玉入禅最拿得出手的一样东西,旁人不知道范康的师妹的师侄是谁,玉夫人可是知道的,这几日里玉入禅可没少拿着塞外的事跟她说,于是拿着儿子的针线,玉夫人一颗心在不住地滴血。
“金丫头没自己的针线吗?”玉夫人宁死也不会叫人知道玉入禅会做针线活,君子远庖厨,女红比庖厨更丢人,“有其母必有其女,你母亲样样皆通,是我们年轻那会子的典范,金丫头应当会更青出于蓝吧。”
冷氏窃喜不已,心知玉夫人在暗讽金折桂不懂规矩。
“回玉伯母,我的针线不好,不过,我有范神仙的师妹的师侄给我做针线呢。说起那位师侄,那才是青出于蓝,想来那师侄的母亲应当比我母亲厉害百倍,不然那师侄半路出家做女红,怎地做的比旁人都好呢?”金折桂原是打定主意逆来顺受一回,然后回头跟玉破禅哭诉,此时听玉夫人说到沈氏头上了,就寸步不让地驳回去。
“怎么做女红还有半路出家这一说,谁家不是一早就教的?”冷氏觉得除了金折桂这一号,其他人家的女儿家,谁不是打小就开始做女红这正经事。
“二婶子说的对,所以那师侄才叫厉害。说起来也巧了,那师侄也姓玉,金玉的玉。”金折桂笑盈盈地道。
冷氏只当姓玉的是玉妙彤,心想玉夫人当真糊涂,要捏在属相相冲的事,偏又忘了其他人;要嘲讽金折桂不会针线,又忘了他们家女儿也不会。
玉夫人才在康氏那边“受气”,又听金折桂处处拿玉入禅做针线的事压制她,心里气急,又故意不解地问:“说起来,金丫头的爹娘当真心宽,竟然叫金丫头一个女孩子家出关。”
“玉伯母,金妹妹出关了才好,不然她怎么照看玉姐姐?”方才被玉夫人称赞过琴棋书画的女孩儿道。
“是呀,风雪夜,多少男儿都没胆量出去,金将军肯叫金妹妹去,可见金将军是个大仁大义的好人,真正的舍己为人。”穿着蓝衣的少女附和。
“正是,听说妙彤姐姐机灵得很,不过几个月,就学会了鲜卑话,而且,爱民如子,还去教导那些未开化的鲜卑人用咱们中原的器皿,教导她们织布绣花。”
女孩们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里大有钦佩玉妙彤的意思。
玉夫人几次张嘴,就见金折桂抢在她前头说话,原本她的意思是叫众人一起鄙夷金折桂没有一丝女儿家的规矩礼数,谁知金折桂嘴快,三言两语下去,那些或烂漫或稳重的少女,就跟着金折桂一起称赞起玉妙彤来。
原来玉妙彤只是幌子,此时瞧着倒真是像一群人想念玉妙彤才聚在一处。
玉夫人心里憋着火气,冷氏冷眼旁观,暗叹玉夫人要是叫金折桂进门,这婆婆的威风,是铁定抖不起来了。
“夫人,八少爷叫人捎话给你。”一个丫鬟悄无声息地走到玉夫人跟前,在她耳边道:“八少爷说,老夫人叫人捎信告诉他,说你为难金姑娘了。”
玉夫人手上的青筋跳起,心想玉破禅叫人捎话来的意思,是叫她不为难金折桂?做梦!她定要叫金折桂知难而退才行,“金丫头,妙彤做了柔然王妃,抛头露面也是因为柔然的民风如此。你在那边,可不能这么着,毕竟你可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不知你在塞外,每日都做什么?”玉夫人不信金折桂告诉众人她在塞外跟男人们混在一起后,这些女孩们还乐意再听她说话。
“回玉伯母,那边没有大门二门,我就关起房门,看那师侄做针线。”金折桂笑道,看玉夫人的嘴角紧紧地抿着,心想她好心夸奖她女儿,她不听,非得要逼着她说出他儿子的丑事来,“玉伯母,是不是想叫我再说说玉姐姐的事了?”
“……说吧,我怪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