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虞之渊想不明白这事。
“你在琢磨着朕是怎么知道的?”
虞之渊摇摇头,“……儿子只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皇帝自问自答道:“金阁老告老前,就说过一山不容二虎。朕一直警惕着呢,太上皇暗中调动兵马的时候,朕就察觉了。自从朕病后,你不来给朕伺候汤药,朕看得更清楚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是你六弟侍疾,如今朕病的不能早朝了,你母妃跟一干大臣去明园跪请太上皇回宫主持朝政,没两日,就会诬陷你六弟给朕下毒。随后国不可一日无主,你会被太上皇选为太子,然后太上皇会以辅佐太子的名义留在宫中。”
虞之渊早猜到太上皇、宸妃的算计,于是只是满眼含泪,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你提着宝剑,去凤翔宫杀了你母妃吧。不然,朕若保你,就愧对一干对朕性命相托的臣子。”皇帝拿着虞之渊的手,把剑柄塞在他手心里。
虞之渊的手心里冒出汗来,那剑柄华丽非常,上面镶嵌着两颗大大的红宝石,不经意间将剑从剑鞘里抽出一存,剑中冷意流出,顿时冻伤了虞之渊的眼睛。
“父皇,儿子不能……”宝剑从虞之渊手上脱落,掉到厚厚的绒毯上,一点声音也没发出。退后两步,虞之渊又恭谨地跪在皇帝跟前。
“朕就知道你不能,出去吧,见到你母妃该如何说就如何说吧。”皇帝一点不担心虞之渊捡起地上的剑把他杀了,又在龙床上躺下,由着大太监把锦帐放下。
大太监说道:“三位次辅又去明园了,金阁老还留在钱家老宅,玉老将军也没动。沈老尚书倒是去了明园一次,可出来的时候面红耳赤,还被太上皇发出旨意闭门思过,应当是顶撞了太上皇。”
虞之渊浑身僵住,心说跟金家有干系的人家这次都没犯错?
“至于京中其他王公,也有称病闭门不出的,也有赶着打听到底是怎么着的。太后那边也一直没消息,想来,太后是被太上皇软禁了。”大太监说话的时候,淡淡地扫了虞之渊一眼,心叹虞之渊该早两日来见皇帝。
“朕今次,一定要将那些不识时务的臣子全部揪出来。”
帐子后,传出了那么一句话,虞之渊浑身战栗起来,不由地回想起太上皇刚刚禅位时,皇帝跟太上皇两父子之间的和睦,暗道果然是天家无父子,拿着袖子把眼泪抹去,“儿子遵旨。”站起身来,便要向外去。
“你觉得子规城如何?”皇帝语气轻松,仿佛在问,今儿个天气如何?
“儿子……”虞之渊心知宸妃犯事,他再无辜,为向其他臣子交代,皇帝也保他不得,于是咬紧牙关,极力镇定地回来磕头道:“儿臣多谢父皇不杀之恩。”
“去吧。”
虞之渊却不起身,静静地问:“父皇真心疼过我吗?”若果然疼他,为何一次次把他推上风口浪尖,恨不得他做了所有人的靶子,巴不得他迷失心智、陶醉在盛宠中?
“……去吧,去子规城,总好过软禁在京中。”皇帝语气中,终于流露出一丝愧疚,把自己当做虞之渊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也不想不出,若自己是虞之渊,又会如何做。
虞之渊又磕了两个头,“父皇要坐实儿子谋逆的罪名,儿子去就是了。”这才擦了脸向外去,向外走出百来步,又有宸妃派来的太监接应。
“皇子,娘娘等着你呢。”
略一点头,虞之渊便示意那小太监带路,凤翔宫中,宸妃正在挑选衣料,准备着虞之渊封太子那一日的穿着,一堆堆流光溢彩、五彩斑斓的昂贵衣料,不值钱一般堆在地上。
“废物,竟然一匹好衣料都寻不来。”宸妃气恼地在衣料上踢了踢。
“母妃的心乱了。”虞之渊道。
宸妃紊乱的气息,在虞之渊平静的声音响起后,恢复了平静,“皇儿,你去见了你父皇,他怎样了?”
“父皇,”虞之渊眼睛一红,“他不中用了。”
宸妃面上一喜,握着拳一拳砸在衣料上,“你父皇奄奄一息的时候,旁人不叫,单叫了淑妃母子过去探望,可见,他心里的那个人是淑妃。”眼中满满都是嫉恨,昔日皇帝时时刻刻偏袒她,此时就觉自己就如一个笑话,“……日后,本宫定要淑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母妃急躁了。”虞之渊面无表情。
“你说的是。”宸妃深吸了一口气,又叫宫女们拿着靶镜站在她周围给她照着镜子,一边拿着炭笔去描眉,一边对虞之渊道:“好孩子,幸亏还有你皇祖父疼你,你随着母妃去明园里跪求你皇祖父回宫主持政事。”
“好。”
宸妃听虞之渊答应得干脆,不由地怔住,“你……本宫不曾把前因后果说给你听,你怎就答应了?”
“父皇暴病,群臣骚动,皇兄皇弟们个个上跳下窜没个安分的,这节骨眼上,不去求皇祖父回来,又去求谁?”虞之渊道。
宸妃默默点头,口中称赞道:“我儿果然机敏。”饶是如此,却又吩咐人:“去把皇子们,不管封王没封王的,都叫去明园,宫中的妃嫔,也叫过去。”
“是。”
虞之渊诧异道:“母妃这是……”
宸妃不急不缓地道:“事到如今,也该叫他们知道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
“母妃,咱们母子两个把皇祖父请来就是,何必叫其他人同去?”虞之渊道。
宸妃却说:“糊涂东西,若有个万一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