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抄家的事也没能被人按下,定罪公布之后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河东,白氏宗族的族长和长老们齐齐涌进了白家祖宅兴师问罪,因白家所犯之事实在是给白氏一族抹了大黑,经族长、长老及族中各脉各支所派出的代表人物开会商议之后,对白家做出了相当严重的处罚:剥夺其祖田、祖产和祖宅归为宗族公有,只留宗祠家庙,责白老太爷吃斋茹素至寿终正寝,责白老太太入家庙清修,除逢年过节可回家探亲祭祖之外,平日不许踏出庙门半步,责白大老爷、白二老爷兄弟看守白氏祖坟十年,除逢年过节不得擅离,责白大少爷、白二少爷和白三少爷,每年至少向宗族上缴千两纹银以抵过失,每人缴够十万两方可两清。
白大太太卫氏,原应依族规杖毙,但宗族在与白二少爷协商之后,同意其用御贡食方换卫氏免去死罪,食方交由宗族共享,自此白氏旁支渐兴,卫氏终身禁足于家庙,至死不得出门半步。
白二太太陈氏与白二老爷立书和离,白大老爷一干妾室因属白府财产,全部由衙门统一发落,有家世好的及时赎回自家女儿,后另行嫁人,因还是完璧,倒也有几个婚姻和睦的,不消细说。
白大少爷在宗族做出处罚决定的当日便一次性地将那十万两“抵罪金”交清了,后来听说白二少爷也交了二十万两给他自己和白三少爷清了“债”——自然也是用私房钱填补的,生在那样利益至上关系复杂的家庭里,谁还能没有点用以退步和自保的私产呢?
所以……据大叔哥云彻所说的、拥有私房钱最多的白大老爷也充分利用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这个真理,用两间月盈利上千两的铺子做交换,给自己和白二老爷免去了守祖坟十年的惩罚——铺子是挂名在莫如是娘家哥哥也就是白大少爷的娘舅名下的,所以不在官府抄没之列。而后又在藿城外青山绿水风景秀丽的一处地方买下了一套院子,将白老太爷接了进去住下,又买了十来个丫头婆子和小厮伺候着老爷子,另置了百亩良田,包租给附近的农人,每年只靠收租便能不错地维持生计。
白二少爷皇家商会理事长的头衔因白府抄家一事被摘掉了,如今落得个一身轻闲。白三少爷养好伤后又带着鹰子回了书院念书,在他想来,若自己能考上个一官半职,宗族那边碍于情面也会将他的母亲从家庙里放出来,到时候他白沐云一介平民的身份又如何能与他这当官的作对呢?
黎清清被白大少爷从官府手中买回来之后并没能在藿城多留几日,很快她就被转手卖到了遥远的南疆去,南疆有很多的异族族群,多数是未经开化的蛮夷,有着各自匪夷所思的宗教信仰,她就那么巧不巧地被卖进了最奇特的一个族群,这个族群供奉神女,每一代的神女都是从外面抢来或是从本族中挑选出来的最漂亮的女子,于是经过吞毒、洗骨、换肤等邪异又残忍的繁杂步骤洗礼之后,黎清清以藿城第一美人的容貌当之无愧地成为了这个异族新一代的神女。
只是……这个神女远不似中原人印象中的圣洁纯贞,这个异族的神女,肩负着壮大种族的重任,在每月一次的盛大祭祀仪式上,当着全族人的面与被挑选出来的、每次都不同的男子“神圣地”结合,直到她怀上“神子”并将之诞下,然后呢……就开始第二轮的怀子过程,周而复始,直到她再也生不出孩子为止。
这样的祭祀仪式对于异族人来说也许并没什么,但是对于黎清清这样深受礼教教化的中原人……如此的过程只怕是天下间最难忍受的羞辱吧。
白大少爷向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关于是谁下毒将他毒疯的事,他其实早有推断:自他明白了人心险恶时起,就再也未吃过一口白府单做给他的饭菜,未疯之前,他的一日三餐几乎都在外头食用,即便回家去吃,也是同众人一起用饭时才入口,而白府大厨房单给他做的伙食,他都让人倒掉一口也未食用。所以,那时他真正入过口的、别人给他做的食物,就只有同黎清清谈婚论嫁期间,由她做给他的汤和点心。
报复可以不论早晚,白大少爷慢悠悠地最后一个处置了黎清清,选择了这么一种最适合她、最能折磨到她这类人的方式将她脱了手,卖之得银三两三。
罗扇把自己的香喷喷小吃铺给了她这具肉身的父母赵大诚夫妇经营,虽然他们曾经为了儿子想要害死她这个已经“表里不一”的女儿,但她毕竟是雀占了鸠巢才得以续命、才得已认识了这个时代、这么多对她的新生命有着各种不同意义的人的,所以就权当是她向他们购买这具ròu_tǐ的出资了,认真说起来她好像还是占着便宜的呢。
把香喷喷小吃铺送出去的另一个原因,是罗扇已决定要同白大少爷和大叔哥离开藿城,去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新的地方叫文安,是座比藿城还要繁华的商业重城,在这里没有人知道白沐云是谁,他们可以像其他的普通人一样平凡又简单地过活,罗扇虽然喜欢安静,但她并不孤僻,事实上她更喜欢多交些这个时代的朋友,所以隐居山林从来不是她的首选,她热爱生活,喜欢青山绿水也一样喜欢车水马龙,她本就是一市井俗人,爱钱爱利更爱吃,向往着在家长里短中融入异世岁月,在时过境迁中品尝生命美好。
临离开藿城的那天,白大老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