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烁被陈六这突然冒出来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忙摆手道:“你少折腾这些。有这打听人家的闲工夫,你还不如好好领个差使做着。”
陈六揽着王烁的肩膀毫不在意地嘿嘿笑了两声。“这话你可别再说了。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我能过了乡试那就是烧高香了。如今这般,多自在啊!我不像你,上头还有哥哥顶着呢,用不着我!”
王烁摇了摇头,也没再劝,从小厮手里接过马鞭,骑马往城门口去了。
这一天,一甲三名进士从城门口开始绕着京城转了小半圈,微观的人挤满了街道,不少年轻小姑娘也来凑趣,不时有荷包手帕等物件朝三人头上砸过来——被砸得最多的,当然是陈旭跟王烁两人,至于状元徐成山,收到最多的则是青果菜叶。
等游完街,从马上下来,三人到了揽月楼,商量着就在此处歇一歇。徐成山顶着一头的烂菜叶子,满脸无奈地任小厮迎上来整理衣衫,摊着手朝王烁和陈旭抱怨道:“也不知谁兴的规矩,老夫年纪一大把了,却跟你们年轻人一块儿去游街,丢人不说,还得了这么一身的烂菜叶子,真是亏大了!”
徐成山少年老成,说起来年纪也不大,三十来岁。奈何面容显老,又蓄着胡子,不知道的只怕要把他误当做近五十岁的老爷子。
细论起来,依辈份,徐成山要比王烁二人高一辈。王烁和陈旭叫他一声世叔也不为过。可依照科场惯例来看,三人又当算作同辈。
王烁略一思忖便上前拱手笑道:“先生这是开玩笑呢!如先生这般三十来岁便中了状元的本朝可是第一人。今儿街上那么多人可有不少是冲着先生来的!”
“何必叫先生?我比你们大些,今儿也托大了,你们要是看得上徐某,就唤了我一声兄长。”徐成山拍着胸脯,笑得胡子抖动。
王烁和陈旭闻言愣了一瞬,忙拱手弯腰叫了声“徐兄”。
徐成山哈哈大笑,扶起了两人。将马扔给了小厮,大步跨进楼中。找了张空桌,极无形象地翘着腿往凳子上一坐。“小二哥送两壶桃花酿上来。”
因新科一甲游街,揽月楼本来歇了半天业。小二的刚开门就见这三位如今风头正盛的贵人来了,忙一溜烟跑上楼禀明了掌柜。钟掌柜喜之不尽,早迎了出来。见徐成山叫酒,钟掌柜一边吩咐小二哥去取酒。一边朝三人弯腰行礼,十分恭敬地笑道:“今儿可是好日子,三位大人到楼上雅间坐坐?”
徐成山斜着眉头刚要拒绝,钟掌柜却适时地补上了一句:“三位贵人今儿能来,小店蓬荜增辉,小的也不敢再收酒钱。还请您三位莫要嫌弃。楼上雅间景致好,也无人打扰。三位请……”
徐成山打着哈欠站了起来,拍着钟掌柜的肩膀赞道:“你这掌柜人不错,只是酒钱嘛,我们还是要付的,毕竟是开门做生意,你给我们少算点就行了。”说着就朝王烁和陈旭询问道,“两位贤弟。不如咱们上楼一叙?”
王烁和陈旭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些无奈。这位世叔。不对,是徐兄,哪里像个读书人?倒跟个跑江湖的差不多!
徐成山拉着王烁二人一阵天南地北地胡侃,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伸着懒腰,朝王烁二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今日天色已晚,咱们就先散了?”
王烁朝徐成山拱了拱手,点着头赞同道:“徐兄见识非凡,今日小弟受益良多,咱们改日再续。徐兄先请——”
陈旭也跟着拱手道:“徐兄请。”
徐成山笑着回了礼,迈着大步子出了门。
这边王烁和陈旭两人同时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都笑了出来。
“今日能结识陈兄,实在是王某之幸。”
“小弟不敢当!王兄才智卓绝,小弟佩服万分。”陈旭笑容温和,也跟着作揖回礼。
两人在揽月楼门口告了辞,这才散去。
王府内院中,萧夫人伸着脖子盼了好半天,总算把儿子盼回来了,旁吩咐下人摆饭。笑意盈盈地拉着儿子,语气关切地问道:“今儿出去累不累?饿了没有?要不先去洗漱吧……”
王烁陪着萧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回屋匆匆洗漱换了衣服,又往王老太傅屋里去了一趟,这才回到正院大厅里同萧夫人一道用了晚饭。母子两个相对而坐,一边喝着茶一边说着闲话。
“这几天你人都瘦了一圈,屋子下人可服侍得好?”萧夫人爱怜地看着儿子,皱眉问道。
“都好,母亲不用担心。”王烁笑着回了一句。
“你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服侍你有两三年了吧?那个青桥,性子倒是不错。你觉得呢?”萧夫人端起茶盏细细抿了一口,朝王烁慢悠悠的问道。
王烁一怔,随即了然。“母亲也知道,我向来不大管屋子里的丫头,只要守本分就好。不过青桥和玉纹两个也算服侍了我这么些年,母亲今儿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事儿来,正要求母亲呢。”
萧夫人放下茶碗,挑了挑眉,笑道:“什么求不求的?有事儿就说。”
王烁往前坐了坐,极其自然地伸手替萧夫人捏着肩膀。“青桥她们年纪也大了,也算服侍我一场,母亲既然提到了,我就索性求了母亲,看有没有合适的人家,让她们嫁过去吧。就是外头的人家也不打紧,儿子就跟母亲讨个情,把身契也一并还给她们吧。”
萧夫人脸上的笑意一僵,随即沉了脸色,拉过王烁沉声道:“五郎,你跟我说清楚,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