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肯施以援手,寇准一惊,忙道:“此去州府路途遥远,一路颠簸,恐清泽伤势加重,贻误诊治,且寇某向王大人递交了入职公文后,需急速返县处理公务,实在难以顾全。”
说着抱拳深深一揖:“让皮兄眼下施以援手,确有些强人所难,但寇准观皮兄大义,便在此番情形下,厚颜相求。”
这寇大人还真是是死脑筋,你把这兔崽子扔在归乡城里,让下人看着不行么?事事都替别人着想,事事都要顾着周全,人家用你操心?皮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扶起寇准的道:“非我大义,要我说,这李公子生性顽劣,痛上他几天更好,也让他长长记性,不过既然寇兄说话了,我也不好驳了大人面子!”
寇准急忙道:“难得皮兄不计前嫌,寇某在此谢过了。”
皮阳摇了摇手,望着数十步外李家姐弟二人轻叹一声,走到李清怡跟前沉声道:“我今日替令弟接骨,一是恐子馨为难,二是因为寇大人相求,非是皮某发了善心,一会带着你弟弟赶紧离开,我以后不想再见到李家任何一个人!”
虽然没太听清寇大哥与这恶人方才的谈话,但听他二人提及弟弟的名字,以为会对清泽不利,此时听到皮阳竟要为弟弟接骨,李清怡先是一怔,旋即脸上一片羞愧,正要说话,那人却走开了。
“你要做什么?”看着姓皮的小子满脸狞笑向自己走来,想起此人行事不按常理,两次皆是突然发难,李清泽有些惊慌,不自觉的后退两步,声音有些颤抖。
皮阳嘿嘿笑着向他逼近,突然嘿的一声低喝,李清泽却是吓得竖起了汗毛,哆嗦道:“官官官差面前,你不要乱来!”说完眼神飘向寇大哥,急于求助。
“李公子方才要杀人的胆色呢?现在你哆嗦个什么劲?”皮阳在黑暗中露出白牙阴鸷一笑,在火光的映衬下尤为瘆人。
李清泽强打起精神,支支吾吾道:“我,我现在是有伤在身,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皮阳点着头嗯了一声,阴冷道:“那好,我现在接上你胳膊,给你个机会,杀了我!”
“哈?”李清泽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道:“你是说你要为我接骨?”
皮阳大笑一声,接着嘿嘿道:“像你这种公子哥,皮某一只手打几十个,接上你的手又如何?!”若是地形有利,他对付三五个大汉还是不成问题,那李公子身材不算瘦弱,这话多少有点吹嘘的成分。
听他口出狂言,李清泽既愤怒又害怕,但想起来时十里的路程都已颠腾得不堪忍受,遑论明日数百里的奔波,便咬牙逞强道:“既如此,给你些钱财就是了,我李清泽不欠任何人的情,待将养数日后,再行找你算账!”
你李家有很多钱么?皮阳嘿嘿一笑,心道,你姐负责挣钱养家,你他娘的就则散财败家。
李清怡在那边早已听得怒气冲冲,娇喝道:“李清泽,皮公子以德报怨,已是难得,你休要再逞口舌!”说完行了过来,继续道:“过几日,我便差人送你回江陵,还要将你在此的所作所为告知爹爹!”
“三姐?”李清泽大惊,“我不回去!”
“我意已决,休要再言!”
三姐盛怒之下,李清泽不敢拂逆,一手摁住了肩膀偏过头去,却是眼泪混入汗珠中一起滚落,他太了解父亲的脾气了,要是知道自己在外惹出这么多事,家法之下,不死也得脱层皮。
李清怡叹了一口气,冲皮阳一行礼:“清泽年少无知,我代他向公子赔罪,清怡恐舍弟失了性命,情急之下亦是言语失当,在此一并向公子赔罪,还请公子不计前嫌,为舍弟接骨。”
“李小姐担心家人,情有可原,”皮阳淡淡道:“只不过还是刚才那句话,等医好了令弟,带着他立刻消失!”
李清怡顿了顿,看着皮阳,红唇轻启,欲言又止,却是再次福下身子行礼:“公子大恩,清怡无以为报,唯有来日报答。”她还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请教皮阳,不好把话说死了,便提及来日。
这李小姐和寇大人还真是一对妙人,总爱对人行礼。皮阳扫了李清泽一眼,叹道:“在下也不是全看在子馨和寇大人的面子上,是见令弟拖着残躯还出城寻人,为了家人能不顾一切,想来还没坏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李清泽闻言哼了一声,脸色却是好了许多,顿时觉得这姓皮的小子也不是那么可恶了。
这时寇准拿着一块石头走了过来,掂了掂,又冲皮阳一扬:“皮兄,你看这块行吗?”
皮阳一惊:“寇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又打不过我!”
“啊?”寇大人一愣,旋即笑着解释道:“我见大夫们接肩部骨节时,都是拿着重物绑在手腕上,想着你一会有用,便去寻了一块差不多重的石头。”
听完寇准的话,皮阳恍然大悟,他也知道这种方法,是将人卧在高台处,绑一块重物绑在脱位的手臂腕部自然垂落,等关节自动复位,但这种方法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若是等上些时辰没有复位,还得从头调整,如此一来,人受罪不说,还极有可能造成二次创伤。
皮阳嘿嘿道:“既然寇兄会这接骨之术,还找我做什么?”
寇准脸红了一下,讪讪道:“我哪会什么接骨之术,见过几次而已,不得其法,岂敢擅自医治!”
“我的寇大人诶,把你手里的破石头扔了吧,”皮阳苦笑道:“我也不会这种笨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