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面漆黑一片,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但那十八根伞骨却让方暮心惊不已。一条条雪白刺眼的人骨被打磨的光滑如玉,透着无限凄凉。
鼎神见他发愣,“怎么,年轻人,吓着了?”方暮一阵寒心,“这样的损阴德之物,我不会用的!”鼎神大摇其头,“你可知这伞是如何而来的?我来告诉你吧!”
漫长岁月中,这只青铜鼎听过见过不少奇闻异事,却唯有这一段,让他记忆犹新。
“山中有一只小小的青蛇,修炼八百年,终成人形。她化为一名妖娆女子,来到闹市,惹得一中好色之徒丢了魂儿一般。但她心高气傲,不曾理会那些凡夫俗子,只与读书人风花雪月。但是那些男子中不少都是虚情假意,只看中了她的皮囊。于是,她就吞了他们的魂魄,取其骨做成伞骨,带在身边。”
方暮不由得打个寒颤,“莫非这伞中有十八条人命?”鼎神摇头,“不,十七条,剩下一条,是青蛇的。”方暮不解何意,正要再问几句,谁料鼎神把手一挥,一阵狂风吹来,方暮双脚离地,连同那三样宝物,一起掉了下去。
“方师弟!”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两位姑娘,你早去早回!”
黎晴雪和鼎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方暮来不及和他们多说一句,就迅速下坠。他努力的想要抓住四周任何能抓住的东西,却不料“咣当”一声,重重的摔在一处硬物上,顿时眼冒金星,浑身酸疼。
他还没回过神,周围嘈杂的声音就“轰”的一下子塞满他的耳朵。
“一二三,小!”
“我赢啦,哈哈哈!”
“扫帚星上门,真是倒霉透顶了!”
“哎,你们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方暮强忍着身体的巨痛,翻过身来,就见一张张扭曲怪异,胡子拉碴的男人的脸凑在了一处,正好奇的看着他。方暮挤出一丝笑,客气道,“各位大哥好,我,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
“他说他是新来的?”
一阵哄堂大笑,把方暮笑的浑身不自在。他翻身下来,才发现自己竟是摔在了一张赌桌上。
“慢着!”方暮的手按在赌桌上,才要拿开,就有一只手掌厚重,指尖却光滑如绸缎般的手按住了他,“小子,你落的不是地方,你自己瞧瞧!”
方暮转头,就见自己落下的地方,正是一众赌徒押宝的地方。只是他们押的竟不是真金白银,更不是珍珠宝石,而是让方暮胆战心惊的断手残足,甚至还有一颗活生生的人头,正在冲他咧嘴笑着!
“赌桌上的规矩不能坏,你既然落在了此处,那就堵上一把!”身后之人转到前面,方暮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不看还好,一见此人真容,方暮更是吓得魂飞九天。
一张脸上少了一只眼睛半个鼻子,嘴唇上穿了一个铁环,凶神恶煞又少了三分活人之气。此人缺了一条腿,拄着一条铁打的拐杖,不怀好意的看向方暮。
“这位大哥,我从未进过赌坊,更不知各位的规矩,就不给你们添乱了!”方暮作势要跑,那人却力气非常,“上了赌桌,输赢未定之前,还不能走!来人啊,开局!”
一个瘦的如骷髅一般的男人走过来,将色盅晃的乱响。下了注的人眼中发光,竖起耳朵仔细的分辨。方暮却连连叫苦,只能混乱猜测。
色盅停下,那人问道,“这位兄弟,大还是小?”方暮知道逃不掉,只能一咬牙一闭眼道,“大!”色盅打开,三枚筛子分别是一三三,乃是小。周围众人停止了大户小叫,纷纷转头看向方暮。
那种贪婪而带着寒意的目光,让方暮从头凉到了脚指头,他的一条腿往后挪了半步,猛的把手从那人手中抽出来,撒腿就跑!
偌大的赌场中满是赌徒,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方暮已经跑过了七八张赌桌。他紧张的寻找着可以逃走的方向,却发现这个赌场不是四方的,而是圆的。他跑了一圈儿,又回到了掉下来的地方。
拄拐大汉纹丝未动,等方暮到了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好小子,你输了!这桌上最大的赢家是老子,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你就是老子的人了!”他拎着方暮,朝赌场的楼梯走去,身后满是叫好声。
方暮暗道,“看这人不是好说话的,等会儿探明了赌场出口的方向,在离了他,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一躲。”
拄拐大汉推开一扇木门,先将方暮丢了进去,自己才转身关好门。方暮爬起来,退到墙角,“大哥,我,我无意打扰,只是恰巧落在了这里。”大汉坐在桌边,用仅剩的一只眼睛上下打量方暮,“老子看你也不像是个恶人,怎么会被那怪物丢了下来,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方暮这才明白,他是把自己当成了被鼎神关在此处的恶人。于是编造一番谎言,和他套近乎,“唉,我也是一时糊涂,家中太穷,又没有手艺,就想用最后的一点儿钱去赌一把!”
这是寻常赌徒都会有的贪念,方暮说的倒也顺嘴,“起初的确捞了不少银子,可后来,我就霉运连连。卖了房,卖了地,都不够偿还,最后,只能把老婆孩子都卖了!”
村头出过远门的老人们尝尝会说起那些大户人家的败家子是如何败家的,方暮用在自己身上,脸都不红。拄拐大汉冷哼一声,“没看出来,你倒有几分出息,你叫什么名字?”
“方暮!敢问大哥高姓大名?”
“铁拐李!”拄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