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来一把!”丝丝血色从方暮的瞳孔向外扩散,铁拐李眯着唯一的一只眼,“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现在,可是一文钱都没有了!”方暮把手一伸,“再借我一点儿,回了本儿就还你!”
这次铁拐李答应的可就不那么痛快了,“赌场有赌场的规矩,银子可以借,但却不能白借!”方暮不解的望着他,铁拐李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分利,你答应了,我这就拿银子!”方暮正急着翻本,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快拿快拿,别啰嗦!”
铁拐李隔着赌桌丢过来一块儿银子,方暮拿起来掂了掂,约莫有十两左右。铁拐李说,“兄弟,买定离手,我要开了!”
色盅上下翻飞,重重的放在了赌桌之上。此刻的方暮眼中,整个赌场中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桌上的色盅。铁拐李冷冷一笑,解开色盅,这一次,却是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暮发狂的抓挠着自己的头发,蹲在地上,痛苦不堪。铁拐李走过来,收了那十两银子,拍拍方暮,“兄弟,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这三分利是利滚利,一个月,你得还我四十二两半!”
“怎么那么多?”这时候方暮才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的陷进了铁轨李专门为他挖的坑里,“可是,可是我没有银子啊!”铁拐李鼻孔里哼了一声,立刻有十来个人围了上来,横眉怒目。
“没钱?兄弟们,他说自己没钱?”铁拐李变了脸色,揪住方暮的衣领,“没钱,你就得想办法去赚,去凑!”方暮的气势顿时软了下来“李大哥,我,我真的没银子!不如这样,我可以在这里打杂!”
方暮别的没有,自信还有些力气,在赌场打打杂还是可以的。铁拐李上下打量他几眼,“我们这儿不缺打杂的!”方暮一急,铁拐李又拿出了那块儿十两有余的银子,冲方暮晃晃,“不如你再从我这多借些银子,四十两,说不定一时三刻就赚回来了!”
从天黑到天明,赌场中的各个规矩,方暮都烂熟于心。铁拐李给他的银子十两变二十两,二十两又变四十两,四十两变八十两。方暮沉浸于金银堆中,心想天亮前再赌最后一把,把八十两变成一百六十两,然后就收手。
可幸运并没有眷顾方暮,最后一把,他把所有的银子都输掉了。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欠铁拐李八十多两银子了。
金鸡三鸣,赌徒散去,方暮跌坐在地上,背靠着赌桌。这一刻,他的心思无比的清明。昨夜发生的种种,一幕一幕重新演过,方暮不由得一阵苦笑,看来进了这赌场,就不由得不疯了。
“兄弟,人都走了,咱们正好坐下来好好算算账!”铁拐李挨着方暮坐下,“说说,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方暮低头苦笑,“后悔,悔不当初。”铁拐李问,“如果再重来一次,你会放弃吗?”
“会!”方暮说,“我会放弃那把押大,更不会和你借银子!”铁拐李长叹一口气,“看来你已经了解赌徒的心理。”方暮不解,铁拐李道,“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每一个赌徒,都是这么过来的。起初他们只是想玩一玩儿,输光了就想翻本。然后继续输,继续翻本。”
方暮忽然生出一丝悲悯,不知道是该怜悯别人还是自己,“就像那位老者一样,赌到白发苍苍,赌到一无所有?”铁拐李大大咧咧的说,“那有什么不好?一生孑然一身,没有牵挂拖累,在赌桌上翻云覆雨,豪气冲天!”
“那如果让你重来一次,你还会走这条路吗?”方暮反问,铁拐李脸上竟闪过一丝犹豫。方暮就是抓住了这一丝犹豫,追问道,“来到这里之前,你可有家人朋友?即便这些都没有,总该有父母亲人吧!”
“别说那些没用的!”铁拐李不耐烦的挥挥手,“还是想想你那八十多两银子该怎么办吧!”方暮忽然一拍地面站了起来,“我还要借十两银子,三分利!”
铁拐李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竟然连着抖了两下,“我,我没听错吧?方暮,兄弟,你是不是疯了?我可告诉你,虽然你在娘娘腔那儿帮了我一次,但亲兄弟还得明算帐,银子上,我可不会因为你帮过我就不用你还!”
“我知道,”方暮伸出去的手无比坚定,“十两足矣。”铁拐李迟疑的把银子交给方暮,就见方暮走到墙边,无比轻松的掷出和墙上色子同样的点数,在铁拐李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
日落西山,铁拐李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他竖起耳朵细听,楼下“乒乒乓乓”,不知道方暮在折腾什么。铁拐李揉揉眼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楼梯口,向下一看。铁拐李惊呆了,这还是他那个又脏又乱的赌场吗?
每一张赌桌都被擦的可以照见人影,无论色子牌九麻将都被码的整整齐齐。地面上散落的尘土垃圾被扫的干干净净,一股诱人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引的铁拐李肚子里的馋虫钻了出来,他一边说着“什么东西这么香”,一边走了下去。
在赌场的一角,方暮搬来一张三条腿的桌子,另一角用木棍支着,桌上摆着热酒炖肉。铁拐李搓着手道,“嘿,你从哪儿弄来的酒菜,我可有日子没吃过了,来来来,让我先喝它一大碗!”
铁拐李伸过手去,就要拿酒壶。方暮却笑眯眯的拦住他,“陈年女儿红,半两银子一壶!”
“什么?”铁拐李挖了挖耳朵,“我没听错吧,半两银子?三条街以外,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