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吓了一跳,立刻捂住李千越的嘴,而后朝四周看了看。
幸好,四周并没有人经过,依然一片安静。
赵师傅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朝李千越道:“这话也是浑说的?太后乃是先帝的皇后,身份贵重,如何能够改嫁?只是她年轻守寡,故而身边有几个男宠之流的人物,无论是皇上还是大臣们也都不会去管就是了。”
“那不就得了?”
李千越道:“民间寡妇尚可改嫁,太后不改嫁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的江山,所以他二人才无名无份。这分明是为了大义而委屈自己,为何赵师傅不但不敬重,还十分嫌恶?”
“我自然敬重太后!”
赵师傅略略提高了一点嗓音,“我嫌恶的是季先生,可不是太后!太后一心为国,大家都看在眼里。可季先生呢?他不就是仗着自己生得俊美勾搭太后么?身为一个男子,不好好地去走仕途,却甘心做一个男宠,难道还不值得我嫌恶?”
这下轮到李千越愣了愣。
走仕途?
李千越简直想笑,当年季玉深走仕途,一路走到了朝臣中最高的位置当朝首辅,这仕途他也算走完了。
赵师傅口中说的这些,季玉深非不能为,只是不愿罢了。
只是关于季玉深的故事,到底是个不能见天日的谜团,他不能把这些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赵师傅。
他深吸了一口气,“赵师傅,您可曾想过,也许季先生并非贪慕虚荣,而是真心爱慕太后?只是太后身份所限,所以他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甚至有可能,他爱慕太后的时候比先帝还要早,只是阴差阳错,两人才蹉跎到现在。”
赵师傅听李千越的口气活像个大人,他总觉得,李千越好像知道些什么……
“你说季先生真心爱慕太后,这个我或许还能相信。”
赵师傅清了清嗓子,神情比方才好看了不少,“这满京城都在传扬着太后的美名,有几个男子见过太后的容貌气度,能够不心生爱慕的?可你要说他爱慕太后的时候比先帝还早,这怎么可能?”
赵师傅失声而笑,“他明明是前两年才到御园……”
不知想到了什么,赵师傅的笑戛然而止。
这盛夏天气里,一阵白毛汗忽然浮上他的背脊,让他活活打了个冷颤。
慢着!
假如太后和季先生果然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了,那就能够解释,为什么季先生一介白衣也能进御园做两位亲王的先生。
那也能够解释,为什么这个季先生从进御园以来,就一直在太后面前不卑不亢,丝毫敬畏都没有……
他越想越觉得,李千越的话不是随口说说,他一定知道什么内情!
赵师傅忙朝李千越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对了,你和季先生一样,也并非朝中官宦或是官宦子弟,但你们都能进御园来。难道你真的知道季先生的身份?又或者,你们的身份有什么联系……”
赵师傅脑中浮想联翩。
李千越担心他想太多更加想歪了,连忙打断了他,“先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您实情,而是有些事太后有吩咐,的确不能说。想必先生也知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会为自己招来祸端。”
赵师傅又打了个冷颤。
李千越这话算是坐实了他的想法,他越发肯定,这个连名字都不清楚的季先生一定有十分隐秘的身份。
而李千越也绝不是寻常的贫寒子弟,他的身份或许和季玉深有所联系……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师傅才缓过劲来,朝着李千越点点头。
“我明白了。”
他道:“你说得对,有些不该我知道的事,我确实不必知道得太多。你说季先生对太后是真心爱慕,并非出于攀附之心,此话可当真?”
“当真。”
李千越肯定地朝他点点头,小脸上满是倔强和坚定。
赵师傅一向信任他,对他的判断天然也信了几分,心里对季玉深的嫌恶便减轻了许多。
与其说那是嫌恶,倒不如说是有些嫉妒。
他和季玉深同样在这里做先生,可季玉深比他学识渊博还比他年轻俊美,现在又得了太后的青眼成为太后枕边人,这叫赵师傅如何不羡慕嫉妒?
如今听了李千越的一番话,赵师傅心里好受多了,也没有那么多惆怅情绪了。
他从躺椅上起身,看了看天边,“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走吧。今日为师还要多谢你来开解,现在心里确实舒服了些。”
李千越有些不好意思,“学生不敢开解先生,只是见先生和季先生闹得僵硬,少不得来解释一番。两位先生若能和睦,学生们才能好好学习。”
这话说得何其乖巧懂事,赵师傅心里对他的喜爱更多了一层。
等目送赵师傅出了学堂,李千越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加快脚步跟着走了出去。
忽然觉得身后传来微微响动,他回头一看,学堂后院的院墙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天色昏暗,看不清那人的脸,可他的姿态动作李千越再熟悉不过。
他一时惊讶不已,“季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看样子,季玉深应该也是来找赵师傅的。
季玉深缓缓朝他走过来,“放学的时候,听说你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往这边来了,以为有什么事,所以顺脚过来看看。没想到正好听见了你和赵师傅的对话,见你们话中提起了我,便不好出去,只得站在这里听完。”
李千越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