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声传之处,沈陌黎左右视之,全无见得有半个人影。
反而是在铁链摇曳中,她疾眼瞥见雕刻在铁链覆盖的石壁上,些许在烈风磨刷下,显得有些模糊的字。
沈陌黎伸手避过铁链中的小刺,剥开石壁。旋即,石壁上古老的字体,隐约悬浮其上。其字饱经风霜,虽有些模糊,但仍是可看清字体大致内容:
洪荒之中,百姓流离,兽禽俱亡,良田皆灭。这场肆虐十余年不止的洪灾,侵袭四野,让万千生灵涂炭,将大地化成沧海。
见到这些字,沈陌黎先是一愣。当中竟与独角兽早前昏迷中胡语呢喃,只字不差。
震惊下,沈陌黎伸手抹开石壁上的灰尘,继续往下看,想从中知晓更多的玄秘。
只是还未再仔细阅读,刻有字的铁石忽然起身,将字藏到身后,站起身问到:“你是何人?竟敢偷窥我秘密。”
沈陌黎手上一空,她未料到这石壁,竟然是块魔物。
“你又是何人?”沈陌黎问。
“人?你看我这全身上下,哪处像人?天地无边,春晖暖阳,做一块享受风抚日照的石头多自在,当人有什么好。”铁石得意洋洋道。
为防危险,石偷再次隐藏起自己的气息,缩骨成石,跟在沈陌黎身后。巴掌大的石身,却未瞒过刻字的铁石。
铁石放眸一笑道:“看来,人中也有聪颖向石者。这缩骨成石,虽未有我天生石块来得惬意,不过这份后天修炼成石的努力,倒让老身欣赏。”
听闻铁石大话不惭夸着石类的话,石偷戛然不知何所应。
他缩骨入石,仅是看中石块寻常易躲。藏身在最是平常的石块上,往往最难发现其所在。
默然片刻,石偷终回过神来问:“你知缩骨术?”
缩骨术在世间遗失许久,可是被世人遗忘的古术。
当年他的双亲莫不是在魔地有些权势,识得些上古魔族世家。否则当凭他们一家,掘地三尺,刨海铲地三国六海,也绝寻不到缩骨术半点踪迹。
听得石偷的问话,铁石面上的傲然更为凸显。它看不清五官的面上发出邪肆笑声:“老身活过如此多岁月,上识天人,下懂邪禁,这天底下,有哪样老身不明之物?”
“老人家可是被困在了画中?”沈陌黎撇过铁石的自吹自擂问。
铁石的形态,看上去并不像画,却也消不了沈陌黎的疑心。
纵然铁石说的话将自己捧得多么辉煌,但在画岭里,凡是个能行动之人,都不可能在这片铁林里呆着不愿动弹。
莫说晒晒阳光享受岁月静好,单是那时不时吹拂的风,就足以伤人够呛。
对于已入神级者而言,那道道微风,短时内伤不了自身分毫。可长期吹刮,日积月累的损伤,还是会给人造成无法挽回的极大损伤。
铁石身上堆满灰尘,铁链遍盖,想来滞留此地的时间并不短。
若非有些因果,何人会愿意消耗自身修为,只为晒个太阳?
见自己身处的困境,被沈陌黎猜到二三分,铁石心底的阴森增加了数倍。
对于这片铁林,它恨之入骨,又恋之入魂。它不愿任何人踏进铁林,破坏了这片清幽地。可它又心存矛盾,不断期盼着自己能离开铁林。
在这难解困境里,铁石在画岭已呆了数不清的时光。仅是它藏得隐蔽,就连邪尊在继承了画岭后,都不曾发现它的存在。
对于沈陌黎,铁石可未存有多少好感。在沈陌黎灼断铁链,锻造铁球时,铁石便已知晓了沈陌黎与石偷的贸然闯入。
仅是见沈陌黎二人除去几颗铁球,未有再破坏铁林之举,石偷也便懒得再与沈陌黎计较。它潜在暗处,伺机想找些法子,将沈陌黎二人尽快赶出铁林。
奈何铁石在这常年饱经风霜,身上的坚硬变得易碎。
方才拂过的风,使铁链挡住铁石的视线。铁石本想挪挪石身,再去监视沈陌黎二人。
岂料石身随着轻微的挪动,竟直接碎裂下不少粉屑。粉屑碎地的怪响,这才引起了沈陌黎二人的注意。
见铁石身形不过是颗普通石子模样,沈陌黎才是开口问。
一来她想探清铁石是敌是友,二来她也想知晓,铁石是否还有被救的可能。
只是,沈陌黎的疑心铁石绝不会替其解开。沈陌黎的美意,也注定要被拂去。
铁石对人,向来无存好感。与族别无关,与血脉无联,但凡是以人形态出现在铁石面前,铁石都注定不会给半点好脸色。
直接略过沈陌黎的问,铁石再看向石偷道:“老身有话与你说,少年,可否上前一步?”
见铁石只邀自己上前,又被沈陌黎适才的问话所点醒,石偷识海中,不经意间亦多了分警惕。
他不进反退道:“你先回答了这姑娘的话,我再听你说话不迟。”
听石偷同起了疑,铁石倏然一笑:“看来二位是怕老身乃画岭画卷,与葛启为一丘之貉了?”
“什么葛不葛的,那葛启我全不认识,与我有何瓜葛?”石偷努努嘴道。
在他看来,铁石答非所问的话,分明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
“葛启乃邪尊原名,邪尊并非生就为尊。天下人忌讳葛启毁天灭地的邪恶力量,邪派众徒却赏心邪尊举世无双的破坏之力,这才推封葛启为邪尊。”沈陌黎道。
石偷恍然,他蹦上铁链,再是倚靠链上道:“我说老石头,我知你记恨邪尊。可你这故弄玄虚,直唤其名,我又怎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