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恐惧惊慌越深,铁林就越显得广阔。
沈陌黎停在湖上,随着思绪的理清,眼前那片冰冷悚人的林子,也便随着她心底波澜消退而逐渐变小。
直至最后,当沈陌黎扫去全数恐慌时,她竟透过铁链密连、铁球星罗的林子,隐隐约约看见林外诸画与邪尊的身影。
邪尊守在林外,在沈陌黎远眺的同一时瞬,若有感触到林中恰有人正注视着自己。他掳着自己的长须,望着那似乎一眼便能看穿尽头,又全然寻不到半个人影的铁林行思坐筹。
原先,他命诸画进入铁林,本想借着画卷进林后的动作,探清铁林虚实。岂料哪些被派遣入林的画卷,一进入铁林,就像凭空消失般,再见不到半点踪影。
画岭中,令邪尊有所忌惮的地不多,而眼下的铁林当属其一。
邪尊统管画岭后,也曾尝试过入铁林摸得林内情况。奈何当时机缘巧合,他手下的一魔道惊人的画卷代他进入了铁林。画卷的身影没入林中后,自此未再出现。
由那之后多年,邪尊便不再过问铁林。他心知铁林中有古怪,但寻不到法破解,邪尊的心绪中对于铁林的探知也渐渐被其余诸事多代替。
“尊主,可要多派些人进入林中试探一二?”旁地一副伞面画问。
他们已分批派了不少画进入铁林,可等上半天,也等不到半个画影重出铁林。这等迹象再续下去,必会扰乱了众画军心,引得众画惊恐,不战自败。
伞面画话虽是请示,可言语中却更多是试探。他更想知晓邪尊接下来的打算,是继续送诸画进去送死,还是有了更好的谋策。
还不等邪尊开口,铁林中忽传来幽幽之声:“葛启,铁林想来与你无任何瓜葛,你今日调兵遣将,来此何意?”其声空灵,如源远流长了千余年的溪流,音线悠远得令人觉得不实切。
随着铁林中飘漫的幽幽之音,铁林忽狂风乍起,吹刮得那些悬在铁链上的铁球,不停来回碰撞。
“铁林中还有其他人?”伞面画低喃道。其余诸画,听得林中那虚无至极的声音,亦是心底生慌,徒然生惧。
在那片畏惧声中,面前的铁林好似被无限放大,不消多时,竟成了无边广阔之景。
邪尊脾性,并不惧林中之声。他余光瞥向身畔诸画,已然看出了诸画神色上的异样。那片望眼既穿的林子,更像是有种魔性,让诸画生了不战已输之势。
其余诸画,能有与邪尊一般冷静者却剩不多。但人性千百,亦有些愿为邪尊出头者。
只听靠在前方的一画大喊:“大胆,尊者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那画话音刚落,只见林中荡出个铁球,直砸在了那画正中。瞬间,画破血流,那前一时还为邪尊抱不平的画,这一刻已成了亡魂。
冷着面,邪尊沉沉道:“铁林处在画岭内,本便属本尊管辖之地。仅是本尊念在铁林驻扎此地长久,从不来此多扰。但今日“”铁林既然藏了我要找的人,我就不能再放任铁林胡闹。”
他方才并非懒得出手救那画,仅是在这片铁林前,好似有股神秘力量,困束住了他的行动。邪尊有心出手,那离林极近的画,也是他无法救的存在。
在无奈中,邪尊虽察觉到林后有些异样,可又理不清那异样从何而来。
林中的声音再次响起道:“哦?那我交出人,你便离开此地?”
邪尊强忍着不断烧起的怒火,不愿与林中那装作鬼怪的人多再纠缠道:“那是自然。”若是铁林肯交出沈陌黎,邪尊倒也乐意不再追究铁林。以最小的损失,换得沈陌黎以挟亓衍,在邪尊看来委实划算。
在亓衍离开后,邪尊虽运了周身之力,挪移了画岭的位置。但他的魔力有限,这等极端耗费气力的挪移动作,对邪尊而言并不能长久为之。
如今的魔地,魔祖势如中天,他若无万全之计,画岭迟早要遭灭顶之灾。而沈陌黎,于邪尊来说便是最好的计谋开端。
沈陌黎既是魔兽契约者,又是心月狐图腾感应牵系之人,这般既与魔兽生死相连,又与亓衍有万千联系者,在邪尊看来,当做筹码去应对魔祖,想来是再合适不过。
只是邪尊所有打得精细的算盘,最先要闯过的,便是眼前的铁林。
但听林中,那幽幽之声冷哼道:“就凭你,也想从林中要人,当真异想天开。”口气中的不屑与猖狂之意,听得邪尊眉宇皱紧。
适才,邪尊可是记得清楚,是林中的声音率先想息事宁人,交出沈陌黎。这眨眼功夫,邪尊便觉得林中声音的态度、性格,想全变了个人般。
“父亲,这林中人太过放肆,不如就由我代劳,灭了这铁林,找到沈陌黎。”末甲上前请示道。
却只见邪尊摆摆手,断然拒绝了末甲的请求。邪尊上下打量面前的铁林,后趴伏末甲耳侧,低语几句,才摆手示意末甲离开。
耳听其策,末甲倒也不再迟疑,步伐轻巧,往一侧急奔而去。
望着末甲疾如雷电的身影,身处林中的沈陌黎,只觉得陌生无比。沈陌黎虽能断定地狱画境对末甲身心的历练,可此时的末甲,那卓越的魔道境界与冷情面容,就好似被操纵了思维的木偶,让沈陌黎再看不到末甲昔日里的冷静与聪睿。
“你认识那小子?”铁石由沈陌黎的目光中,读出了些许信息问。
早前,铁石并不屑于用沈陌黎建议的以声与林相结合,吓赫林外诸画,令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