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府春日宴终是没去成,偷溜上战场是有多重原因的,甭管怎样,这也是瞒天过海的私下行为,在世人眼中林燕玉绝对是孝女贤妻,封院落深居简出为先妣祈福为二爷求平安……这事传到御史耳中,燕玉的形象瞬间就光辉了。
本来,嫡配嫡,长配长,规矩是不能乱的,庄家嫡次子娶了林家庶长女,这本就不科学,亏得有先前那几桩案子,庄凛先后克了好几任未婚妻,眼看就要孤独终生,有得道高人路过将军府门口指点迷津,庄凛生在中元节子时,天生带煞,需要上元子时女来配……有此番典故在前,御史台虽看不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子嗣繁衍从某种程度上说又比这些规矩重要,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逼人家打光棍断子绝孙?
他们谁也没想到,林如海家的庶女也有这般教养。
比起大房先是雷劈后是平妻,二房这边简直规矩本分得出奇。托庄陈氏的福,燕玉到南边战场上去溜了一圈,回来不仅封了诰命,还在御史台以及京城一众读书人跟前还得了美名。
上巳节荣府春日宴邀请了公侯府第好些贵女,史太君娘家也去了人,燕玉以孝期不走亲不集会为由陈词告罪,书信是二爷派人送去荣府的,一同带去的还有两坛陈酿美酒,本就是个觥筹交错曲水流觞的节日,行酒令吟诗作对,雅意fēng_liú。送糕点送酒最应时不过。
这事长辈是不掺和的,由王熙凤安排,燕玉为合她的名字,在信封上点了一枝小凤仙,边上还有行字,簪花小楷书写——琏二嫂子亲启,瞧着就让人身心愉悦。王熙凤本就多算计,生父早逝,相公贾琏是荣府长房正儿八经的二爷,地位却不如二房次子贾宝玉……王熙凤面上不显,心里自有计较。燕玉是得智能管家提醒才亲自提笔写了这封书信,让下人带话比之亲笔书信分量总归不同。
凤姐识字不多,只觉得那字是极好的,略略扫了几眼,复又叠好放在手边,瞧着桌上还有两个红绸密封的酒坛,便问平儿:“谁送的书信?”
“是将军府那位,府上春日宴,奶奶下了帖,早就听说武显将军府二奶奶最守规矩,这不,传信的又说了一次,嫡母仙去尚不足一年,孝期不便集会走亲,只得惭愧拒绝……嗳哟,那些话我可学不来,说得比戏文还好听。”
“这两坛子也是?”
“人家说,这是二奶奶送来讨饶告罪的,待出了孝期定要下帖子反请您一回,今次真真抱歉。”
平儿有张巧嘴,最会拿捏王熙凤的心思,一席话说得那个动听。
“回门那日粗粗见过,那会儿瞧着就气派的很,姑太太果真不同,庶出的女儿也能样成这般……我瞧着,老太太跟前那位模样没的说,诗书才华也好,那性子却不如将军府二奶奶讨喜,身子也差些……”王熙凤说着,平儿连连应是,主仆二人又说了几句,贾琏办完差事回来了。
酒坛子虽然封着,也让他闻出香气来,平儿伺候他脱了外褂,坐到王熙凤身边。
“可是遇上什么好事?瞧着这般高兴。”
王熙凤不答,眉梢微挑,将手边的信笺递到贾琏跟前,琏二爷一眼就瞧见信封上的凤仙花,衬那行簪花小楷很是雅致婉约。“这字倒是好得很,谁写的?”
“你看过便知。”
……
“将军府那位?她竟是个深藏不露的,从未听说还有这般本事!”
“说来是我轻慢了,想着林妹妹也在孝期,除了衣服素净些,并没忌讳那么多……这庶出的大姑娘竟比她还尊重。”王熙凤伸手将书信拿回来,叠好,让平儿收到匣子里去,自个儿伸手给贾琏端了一杯香茶,“那位也真真是好命的,姨娘生的,嫁入将军府为二房正妻,成亲不足一年庄凛就升了从二品神威将军,现在诰命封号下来,圣上赐宅邸,将军府分家……分出去之后关上门过日子,她就是内院当家的,那才痛快。”
贾琏不爱念书,早就帮着府上做事,在人情往来方面比王熙凤更通透些,他琢磨片刻,慢条斯理答复道:“想来并非林妹妹不规矩,老太太对她再是疼爱,别忘了管事的是你姑妈,老太太想将宝玉黛玉配成对,你姑妈中意的怕是薛家姑娘罢?总归不是在自个儿家中,细细想来,若不是没当家太太教养,怕坏女儿名声,林家也不会答应把人送过来。”
王夫人的德行,凤姐自然是知道的,贾琏如此说她也找不出反驳的话,从前总觉得那是个清高的主,瞧着就不亲近,听完这厢话,王熙凤竟跟着明白了几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行了,能活着码完这章绝逼是奇迹,碎叫去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