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怿把众人留在了宴会现场,独自一人快速地赶到了明光殿。他把莫修留了下来,嘱咐他大概半个时辰后把后宫众人都“派人”送回去。元怿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派人”两个字,莫修听懂了这两字中间特殊的含义:要清清楚楚地知道出事的这段时间每个人的动向和反应。
当他赶过明光殿的时候,太医已经开了解毒的方子,也派人去熬了药。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这种突来的折磨让陆梅洛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去了,在最一开始她发现自己有一点不舒服的时候,只是以为最近为元恪和陆汐的事情过于焦心,准备回宫休息一番。可在回宫的半路上,那种疼痛加剧,她从一个母亲的第六感觉得事情严重了。在她还没有被疼昏之前,她安排了所有的事情:璟雯去请薛太医,冷溪去通知元怿,琴柔陪在她身边以防不测,并嘱咐琴柔不准陆汐进入明光殿,直到她吩咐可以了。安排到最后,她的嗓子已经快发不出声音了,那种喉部的灼烧感让她绝望。
这样一番安排已经是她在疼痛状态之下能想到的全部,剩下的全部信念就是:她的孩子,她要她的孩子平安。这个信念支撑着她回到自己的殿内,可是到了殿内,她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下子放松下去昏了过去。等到她再次醒来,眼中看到是元怿站在他的榻前,那是一个有些模糊的影子,虽然看不真切,可那个影子看起来那么忧伤,没有往日的挺拔和骄傲。当她努力睁开双眼,她看到的正是一个望向她满是心疼和自责的眼眸,她想开口问:她怎么了?她的孩子还好吗?
可在她开口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元怿眼中的泪光,她张开的口终是没有把话说出来,事实上,她也说不出话来,即使是这样她也懂,她什么都懂了。她把头转向内侧,然后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她没有哭出声音,可是过快的呼吸出卖了她,元怿一步就坐到了她的身边,然后抓住了她的手放到了他的唇边,抓的那么用力。好一会儿她感到有一滴湿润的水珠滴到了她的手心,冰凉凉的,仿佛冬日里刺骨的冰锥,直直刺进她的心里。她的心在疼,喘不上气的那种疼,她想要把这种疼痛狠狠地甩出去,可她没有力气。
在陆梅洛醒来之前,元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最坏的结果,进去的时候太医已经在等着给元怿回话,这位薛太医是当年元怿父王特意送进皇宫的,当年的皇宫过于凶险,唯有如此才能在他的父王被禁止入京的情况下防着那些明枪暗箭,没想到现如今还是发生了这些事情。
“陛下,淑妃娘娘是误食万年青的汁液,此汁液会灼伤所接触的部位,所以娘娘会出现声音嘶哑,又因毒液掺入食物之中,所以会出现腹痛,呕吐,但不致命,可是腹中婴孩对此类毒液没有抵抗力,所以...”薛太医没有把话说下去。
元恪明白了薛太医话中的意思:“薛太医,朕明白了,你候在太医院吧!淑妃有任何的异常,朕会派人去找你的。”他说话的语气沉了下去,那是一种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他也曾欣喜异常,想象着他和陆梅洛的孩子降临在这世上,他就又多了一个血亲,可是终归这个世界又又让他失望了。
“莫修!”他喊了一声。
站在门外的莫修立即入内:“陛下,有何吩咐?”
“去查,宫内的万年青汁液何处而来?”
“臣下已经查到万年青就在淑妃娘娘的殿内,枝叶有被折过的痕迹,现在正在盘查殿内的宫女和仆役,一有消息臣会上报陛下,请陛下放心。”莫修在太医诊断出毒源之后就已经立马开始查了,这也是元怿为何如此信任他的原因。
“好,顺便把各宫安插的人手全部清除,君武最近也在京内,让他想想从云中到京城路上可有什么异常,这个时机太巧,太让人怀疑。”元怿在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了一切的可能,他把一切的阴谋算计都想了进去,也做了能做的所有的安排。
他以为把这些都安排妥当,在心里不停安慰自己:给他的孩子一个真相,他的失子之痛就不会那么强烈。可他站在陆梅洛床边,看着自己想要呵护一生的女子面色苍白,一下子就忍不住了。他没有照顾好她,甚至在她很是看中的孩子上出了问题。他还是把后宫的那些人想得善良了,他以为他这样的“铜墙铁壁”之下是没有人能在她眼皮底下动手的,可他算错了那些人歹毒的心。
在这一刻,他有些后悔,为了所谓的权利平衡,没有把宫内的很多眼线彻底地清除,现在他要把这些隐患除掉,让陆梅洛活的更为安心一些。
莫修查的异常顺利,不到三天,宫内投毒的人就已经查了出来,一连串的人像串珠子似的就揪了出来。宫外的张君武也很神速,查出来了万年青的来源:
是那个在进皇宫的路上专门撞上元恪他们马车的妇人。可惜的是,他们找到的是那个妇人的尸首。即使是这样,莫修还是用各种办法,找到了这个妇人和宫内某个人的联系,并且在那个妇人破烂的家里找到了藏得很深的书信和钱财。
当元怿听到莫修嘴里说出来那个幕后者名字的时候,他愣了,过去几年那么柔弱,看着毫无心计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深的谋划,甚至在他眼皮底下做了这样的事情,没有暗中积蓄的力量怎么可能做到?
他不相信只靠她一个人的力量会做成,肯定是有背后的人在暗中帮助,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