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她身后的,是一名满脸写满不耐的美貌道姑。

道姑的年纪瞧着不过三十多岁,因为带着怒色而眸光凌厉,与霍云浅的五官更有三四分相似。

这正是与大哥霍明佟双生而出的大姐霍云琚,如今道号“巳云”。

霍云浅深深凝视她,前世,不懂事的她和这位大姐之间关系并不算亲近,更嫌恶大姐抛弃家人不顾、出家在外。

可是在她死前,在国公府几乎天塌地陷之时,是这位大姐毅然从修行的太素宫赶回来,帮助二姐撑起家中的一切。

也不知道,最后两位姐姐有没有撑过去……

“阿瑰没说你要来。”

霍云浅回神,看到大姐身形笔挺地立在夜风中,娥眉紧拧,显得格外单薄。

“你们果然常有通信。”她笑了笑,举起自己手中的信,“我这儿有封信,正要拜托大姐寄到二姐手中。”

巳云眉头并未舒展,伸手接过了信,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淡淡道:“你要去哪?”

“北边。”霍云浅也不打算向这位大姐隐瞒,微微一笑,“我要去把三哥救回来。”

巳云轻嗤一声,声音陡地变得严厉:“早些回府,休得胡闹!”

只有经历过失去,才知道眼下的“拥有”是如此的难得和幸福。

即使看到的是一张严厉的脸,霍云浅却依然觉得那么温暖和可爱。

起身拍了拍衣摆,霍云浅笑了笑,仿佛没听到刚刚那声训斥,“太素宫的鸽子训练有素,这件事交给大姐最合适不过,那——我现在走啦。”

“……站住!”

巳云对她这番举动大感意外,好半天才回过神,急忙伸手去抓霍云浅的肩膀。

那道人影明明近在咫尺,她的手伸出去,眼见就要抓住了,眼前忽然一花,那道娇小的人影已经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

霍云浅回眸,向巳云一拱手,衷心地道:“大姐,我们都好好保重。”

勒转马头,她向着山下奔去,留下巳云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从京城到白岳山,是沿着东北方行,而从白岳山转去四方城,则是一场西行的艰难路途。

夜色如墨,林中愈发显得阴晦,道路也不甚清晰了。

耳边只有一阵阵穿林打叶的风声,霍云浅拼命平复自己激动的呼吸,紧紧伏身于马鞍上任凭震云驰骋。

白岳山西面的树林绵延数十里,以震云的脚程,也得跑上小半个时辰才能出去。

越过一片灌木丛时,忽然几声抱怨钻入耳朵,听得出是几个气喘吁吁疲惫不堪的人。

“等来日东山再起,一定把徽州城的这帮狗官都砍成十块八块的!”

“咱们就剩这么几个人了,还能怎么办……”

“说什么丧气话!首领的话还能有错?”

“可是咱们怎么就遇上那个杀星呢?……他还在一直追着呢,首领有法子么?”

声音一下低了很多,后面已经听不清楚。

霍云浅微微蹙眉,思忖片刻后令震云渐渐缓住脚步,悄悄躲进了树后。

这群人明显不是善类,她着急赶路,不可令他们注意到自己。

等那几人说的“杀星”到了、和这几人交手,她就能趁着无人注意而离去。

天上月光黯淡,穿过层层枝叶落下来,只能勉强看到六道仓皇的身影。

听他们说什么“首领”,莫不是什么盗匪山贼之类的人?

霍云浅回忆了片刻,却实在记不住当初盘桓在徽州一带的山贼名号。

况且她单枪匹马一人,还是不要冒险了。

霍云浅小心地牵了震云的缰绳,准备先从旁边的岔路绕开。

“首领,那边树丛有动静!”

霍云浅下意识地将手滑到腰间,飞快地扣住剑柄。

作为卫国公的幺女,虽然打出生起就无缘得见父亲、收受他的教诲,但母亲和兄姐的教导仍然带给霍云浅一身好武艺。

霍云浅警惕地盯着林中那个似乎发现了她踪迹的人,既然避无可避,她也只能试试以一敌六。

可还没等那人靠近,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刃交接之声便从前面传来。

“掩护首领快逃!我们……挡住这杀星……”

霍云浅勾了勾唇,松开了手中剑柄,翻身上马。

既然那位徽州府派出的“杀星”也到了,岂不越发没了她的事。

正待扬鞭,头顶忽地掠过一阵鸦鸣,飞过的鸟影带动树枝剧烈地晃动起来。

鬼使神差的,霍云浅向着那颤动的枝叶方向看了一眼,瞳孔蓦地收缩。

所谓“杀星”,是个身着黑衣的精瘦青年,没有蒙面,一张殊无笑意的面孔半点亲和力也无。

又是他!

难道这个秦王府的家伙是跟踪自己过来的?

霍云浅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停止。

只是轻松几剑,黑衣青年便将那五人齐齐刺倒在地,步伐轻盈地走到了山贼首领面前。

着渗血的绷带,手中哆嗦地握着刀柄,看着黑衣青年浑身打颤,“你……你别过来……你这杀星……”

这人简直就是鬼怪!

他连这杀星的身形都还没看清,仅剩的五个手下竟就倒地了!

黑衣青年忽地站定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幅卷轴打开。

月色明亮,仍然可以看到上面画着的与首领如出一辙的人脸,以及通缉文书。

黑衣青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举着那卷轴对着首领轻轻晃了晃,又冲那画像一挑眉。

首领一呆,好容易才明白过来,顿时又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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