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宁帝抚掌而笑,目光又落到了霍云浅身上,“朕倒是想不到,最终能继承老国公爷遗志的竟然是霍家的三丫头……所以,对于霍家丫头的封赏,朕还真是感到为难呢。”
话虽这么说着,庆宁帝眼睛里却满是笑意,有意无意地往自己儿子身上看去,又向霍云浅道:“不如,由你自己考虑要什么吧?”
如此随和的话从帝王口中说出,无疑是极大的恩典。
霍明佑心头突突直跳,开始盘算起来,究竟为小妹求什么才好、甚至能护她一世无虞!
而收到父皇如此的暗示,许祯早已心领神会,看着霍明佑笑道:“卫国公不必担心,以本宫认为,霍三小姐此次的功绩非同小可,对她的封赏应该……”
“启禀皇上,臣女斗胆,想向皇上讨一件差事。”
一听到许祯开口,霍云浅想也不想便打断了他。
许祯心里有鬼,被她这一声打断,险些忘了后面要说什么。
霍明佑也蓦地回神,忙轻轻扯了扯小妹的手腕,提醒她这是无礼和僭越。
霍云浅恍若未觉,直接一撩衣摆跪倒在地,仰头脆声道:“请问皇上,臣女所作机关可精妙?”
庆宁帝不明白这话的意思,微微点头,“的确不错。”
霍云浅脊背挺得更直,“那么,臣女求皇上赏赐一座铁矿,将来臣女便能为皇上、为大启做出更多有用的器械。”
庆宁帝和许祯都不由怔住,没想到她竟然提出这样一个请求。
庆宁帝抬手轻轻敲击额头,霍明佑却先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盐铁买卖可是朝廷把控着,这丫头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他忙拜倒下来,“请皇上恕舍妹唐突之罪,矿脉之事岂是如此随意求赐的,阿浅到底还只是个孩子……”
他灵机一动,展颜道:“皇上,以臣愚见,不如赏赐舍妹一些铜铁玩器,任她自个儿在家再好好琢磨琢磨,日后若真做出什么精妙器械,再谈矿脉不迟。”
庆宁帝这才脸色缓和了不少,点了点头,“诚翊所言极是,浅丫头到底年纪小,幸而有你这做哥哥的从旁教导。”
诚翊,是霍明佑的字,如此亲昵的称呼自然是表示皇帝并未因此生气。
霍明佑连道不敢,心里才暗暗松了口气。
什么矿脉,还不如封个什么县主之类的名号,不仅能立即洗刷小妹以前的“荒唐”举动,将来小妹出嫁,更添一份颇有分量的嫁妆啊。
许祯看准时机又准备插话,忽然听得一声通报,庆宁帝身边的大太监冼德盛进来,恭恭敬敬地道:“启禀陛下,宣王、平王与秦王进宫来,全为一睹‘木牛’风采,这时都聚在了御花园中。”
听到“秦王”二字,霍云浅眉头狠狠一颤。
倒是哪儿都有他的事!
在开州他没见过“木牛”么?
不对,他好像当真没见过,只把尹沣叫来便匆匆走了。
庆宁帝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轻笑道:“看来这回霍三小姐的器械的确吸引人。”
霍明佑忙道不敢,暗中拽了霍云浅一把,霍云浅也漫不经心地随口应了。
庆宁帝起身,想了想道:“既然他们难得来一次,你这位工匠也去为他们示范一下好了,别教那两个手下没轻重的给弄坏了。”
“这——”霍明佑有些犹豫,小妹和秦王的事难道皇上不知道么?
这样一来岂不是在为二人之间制造话题,于小妹的声名恐怕不大好!
许祯也赶忙道:“父皇,儿臣看过那木牛,结实得很,皇叔们把玩一番也就罢了,不会有什么……”
“启禀皇上,臣女愿往。”霍云浅拱手,朗声打断了许祯的话,“皇上不相信臣女有这样的能力,那臣女正好借此证明给皇上、看我是否有资格拿下铁矿研制更多的器械,岂不是正好?”
庆宁帝愣了愣。
许祯被她抢白,心头也不由带了火气,原本的和善瞬间卸下,冷笑道:“霍三小姐,你今日可是恃宠而骄,直当御前是市集,仗着些功绩便开始讨价还价了?”
霍云浅微微垂眸弯腰,“臣女不敢。只是,臣女见军中器械多数较为老旧,此次的‘坦克’也险些被北疆间谍一把火烧掉,可见敌方对这些器械多有忌惮——而最后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些器械的用处。”
她不是恃宠而骄,而是当真有这个资本在这儿说出这番话!
庆宁帝拈须无言,目光深沉似在思索着什么。
许祯的脸色越发难看,险些脱口而出“你就是要去勾搭秦王”。
忽然又是一声通报传来:“启禀皇上,昌武侯求见。”
“宣。”庆宁帝抬头。
霍云浅也微微抬头,侧头从眼角余光看向刚刚从大殿门口走来的人。
昌武侯于皓隆是皇后之弟、太子许祯的舅舅,表面上只是个志不在朝堂、偶尔做些闲散生意的勋贵。
也正因这一层身份,他不知背地里帮着许祯做了多少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之事,许祯也对他极其信任和器重!
只不过,这份信任的背后,却是于皓隆蛰伏数十年酝酿的一份大阴谋!
他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为了什么?
霍云浅没有细想,这人如搅屎棍一般,出现就不会有好事。
昌武侯上前拜见了皇帝,呵呵笑道:“臣不请自来,还请陛下恕罪。”
“那让朕来猜猜你的心思好了。”有这样一番小插曲,庆宁帝脸上的阴翳也散了些,“莫不是你这小子也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