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瑰认真打量着霍云浅的神情。
如此泰然自若,不像撒谎,而且父亲老卫国公的确闲暇时爱捣腾些木工活计。
父亲战死也近二十年了,这件轶事也渐渐少人知晓,但从小听惯凤夫人念叨的阿浅一定知道。
最坏的打算……即便,这个脱胎换骨的丫头真的真的不再是阿浅,那也一定是与霍家有渊源的人……
霍云瑰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晃了晃脑袋,向霍云浅一笑,“倒真是一脉相承呢。那你好好画罢,动工时二姐一定亲自帮你监工。”
“那是自然!”霍云浅连连点头。
送走了霍云瑰,霍云浅马上放下手中的笔,疲惫地趴在了桌边。
“银屏,快来帮我揉揉腰背,疼死我了。”
她要悄无声息地赶去北边的四方城,只能通过骑马的方式。
坠马的伤虽不重,却让她难以长期坐着,若以这样的状态骑马,无异于折腾自己。
在等腰背伤势好转的时间内,她索性就把防盗装置的想法先画下来。
脑海中隐隐约约有一个声音总在提醒着她,要去做这件仿佛费时费力又不讨好的工作。
时间既然还有剩,霍云浅便顺着这个念头做了。
趁着天色未暝,为了保护视力,霍云浅早早结束了今天的作图,溜达到后院去看她的宝贝坐骑。
从懂事起,她最喜欢的就是跟在三哥身后练习骑射,而最讨厌的就是被二姐夫抓去读书习字。
于是随着年岁渐长,相对于读书识字方面的进益寥寥,不过空有一身武力和蛮力。
甚至她还有些瞧不起那些书呆子,只觉得他们都是些只会动动笔杆子耍耍嘴皮子的废物,一到危急时刻还是得靠武人来保护。
回想起这一切,霍云浅觉得脸上有些讪讪。
每个人为了自己和家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努力奋进,这样的态度是值得赞扬的。
在现代艰难生活的时候,那个父亲总是教导她:知识改变命运,这话在她千辛万苦踏过了“高考”这个独木桥后才真正体悟到。
怪不得,那些一把年纪才中举的书生甚至会兴奋到精神失常呢。
回想这一切,霍云浅更加感恩老天爷,让她重新回到了曾经的家,让她不用再为生计而苦思冥想出路。
而且,还给了她让一切重新来过的机会!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银屏看着霍云浅一边摸着烈云的耳朵,一边无意识地露出浅笑,不由问了一句。
霍云浅猛地回神,“烈云真是越来越壮实了,你们是不是喂太多,看起来胖了不少啊。”
这匹上好的青海骢是三哥前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即将成为她搭救三哥的最大功臣!
银屏连忙喊冤:“小姐您自己说的,平日也一定要好好照顾烈云,婢子们哪敢怠慢……”
于是就把好好一匹神驹给养成了胖子?
霍云浅咧了咧嘴,有些眷恋地在烈云长长的马脸上轻拍了一记,“今天开始,粮草减半,派人早晚各带烈云出去放风一次,不能让它总困在家中。”
“是。”周围的小厮大气都不敢出。
瞧瞧,贵人们的事儿总是那么多,前两天还说要对神驹全部喂好的,现在竟然让神驹受委屈减粮草,还要特地拉出去遛弯。
哎,三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难伺候啊。
小厮们的嘀咕虽然只敢放在心里,但脸上明明白白的嫌弃和无奈都落入了银屏的眼里。
银屏眯起眼睛,冲他们挥了挥拳头。
敢对主子有不满,怕是忘了她的拳头了吧?
小厮们赶紧四散开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银屏哼了一声,忽然听到霍云浅的声音:“银屏,今天我带烈云出去散散步,你也跟着去吧。”
“……哎!”银屏回神,马上高高兴兴地跟了上去。
她最喜欢跟着小姐出街骑马了!
而且因为小姐和她都有一身好武艺,凤夫人一向放心只由她俩单独出去,这样更少了许多拘束。
察觉到主人要带自己出门,烈云也高兴得在原地踏步摆尾,仰头咴咴鸣叫。
旁边两个小厮正准备给它套鞍,也被吓得不敢靠近了。
这马当真马如其名,性子烈得很,以前还曾经踢伤过府里的小厮,而三小姐对此毫不关心,只有二小姐事后请了大夫过来。
霍云浅看他们无比畏缩,只得自己过去套了马鞍,牵着烈云从后门出去了。
卫国公府位于京城琢天城的东面,离皇城不远但也不算近,边上还有一条小河,沿着河岸直走,就能到琢天城的东门。
霍云浅骑着马慢慢行进,目之所及都是曾经格外熟悉的景像,夕阳下都染上了温馨的橙红色,令人有些感动。
银屏跟在她后面,心里也直犯嘀咕:小姐骑马从来都是风风火火的,在街上纵马踏伤的人也有十好几个了,可从来不曾这样悠闲过。
就连烈云也有些不满意,主人竟然这么悠哉悠哉,实在是要憋死它了!
烈云昂起头打了个响鼻,一抖鬃毛,示意主人:它可以尽情奔跑了。
可霍云浅仍然专注地看着四面的路线,盘算着从什么地方偷溜更保险,根本没有注意到坐骑的不满。
烈云顿时气结,忽然撒开蹄子往前方奔去!
“小姐!”银屏最先发现烈云的不对劲,赶忙奋起直追。
可她的坐骑不过是一匹驽马,哪里比得过青海骢的速度,不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