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佟掌柜咄咄逼人的问题,丑妇冷静地回答:“小妇人会的不多,只是机缘巧合才琢磨出改良不值钱的猪下水,做掌厨的人,必定要天南地北的食材都掌握一些个,小妇人却是不会的。做什么,吃什么,全凭自己一时兴趣。小妇人做不得‘珍馐坊’的掌厨。”丑妇平淡地说完,语气听不出害怕,又冲着佟掌柜道一句:“恕罪。”
虽是求饶,却听不出来卑微。
正好是晌午吃饭的时间,东市街上没几个人,就算有偶尔走在街道上的小虾小鱼,也因为天气热,只顾着一边快走。一边擦汗,鲜少有人会花时间望东望西。所以,即使是佟掌柜在这街道上站了好一会儿了。倒也没人发现。
……也许也有人发现,只是都被佟掌柜身后的随从,铜铃大的牛眼给瞪走了。
佟掌柜一听丑妇的话,眉宇之间的褶子淡了一些,舌头一转。换个话题:“这样吧,大娘子还把这毛血旺的秘方子独卖给‘珍馐坊’,老夫这次花五千两白银的价钱!”
嘶!
五千两啊!
除了丑妇以外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都是猛地倒吸一口气!
丑妇连眼皮都没舍得抬一下。
“你不吃惊老夫为何开出如此天价吗?”佟掌柜纳闷了,一个秘方卖出“五千两”的价格!的确是天价了!
但是好似在面前这个女人眼里,只是个小数目……她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别说是吃惊了!
奇了怪了。这个数字,放在京城里有些朝官勋贵的家里,一下子多出这么一大笔真金白银。那也得高兴一阵子的了。
怎么偏偏这个长于乡野的无知村妇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丑妇这时候面上出现一刹那的讽刺,转眼又变成恭敬之色,眼睛却瞟了一眼站在一侧战战兢兢的李三媳妇儿和春娘。
对佟掌柜拱手说:“佟掌柜,两位大娘子随着小妇人一大早忙到现在,不如让这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到前面茶水摊子喝一口凉茶。歇一歇脚吧。”
佟掌柜眼中了然之色,知道丑妇这是故意要支开那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当下点头。让身后的一个随从陪同前去。
……
“大娘子,这下可以说一说可吧。”
丑妇这才正色道:“小妇人斗胆猜测,……小妇人前阵子听别人说,臭豆腐在咱小柳镇上卖的俏。小柳镇只是个小城镇,……想必,这臭豆腐在其他城镇上行情更好吧。”
卖的俏,是村里的老话,意思是,卖得好。
“‘珍馐坊’慧眼独具,佟掌柜作为一个分店的掌柜,自然能够估量出,小妇人的这道毛血旺的价值,要是在各个城镇分店里售卖,行情不下于之前的臭豆腐。……”丑妇没有回避佟掌柜越来越惊讶的目光,她直视他,磊落而光明:“何况……,五千两的大数目,佟掌柜一个掌柜就能够开出,轻易就开出这样天价!……必定是心中已经有数,买了毛血旺的秘方子,这生意,稳赚不赔!……小妇人何苦还去惊讶那五千两的白银呢?”
嗖!
佟掌柜不得不正色面前这个乡野模样的村妇。
从头顶到脚趾,从眼睛到嘴巴,……从上到下,一个汗毛都没有放过!
他矍铄老眼精光一闪:“听大娘子的意思……那是已经做出决定了?不卖吗?”
“不卖。”丑妇平静地回答,无视佟掌柜周身散发的威势。
……让她惊蛰,他还不配。
佟掌柜瞬间危险眯起一双老眼,危险地说道:“大娘子这么决绝拒绝老夫的好意,……难道不怕‘珍馐坊’报复吗?”
“嗤!”丑妇忽然嗤笑一声,看了一眼佟掌柜越来越危险的脸,才轻轻解释:“佟掌柜自己也说了,小妇人得罪的是你‘佟掌柜’,‘佟掌柜’只能是‘佟掌柜’。”
这话答得似是而非,但是佟掌柜却是老眼一眯,那双时而精明,时而懒散的老眼中遮掩不住的惊愕!
别人听不懂,他不可能听不懂!
眼前这位貌似不惊人的丑妇,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差明晃晃地说出:“你佟掌柜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珍馐坊’,也做不了‘珍馐坊’的主!所以,‘珍馐坊’要不要报复我。那还得看‘珍馐坊’后面的人。”
佟掌柜“呵呵”阴沉地一笑:“大娘子,说句打嘴的话……,一个乡野村妇,用不着‘珍馐坊’出面的。”语气中明晃晃的威胁。
丑妇再一笑:“佟掌柜是想要自己动手报复于小妇人吗?……恐怕佟掌柜暂时不会动手呢。那位‘二爷’送来的银狼,可以算作是小妇人和家里小子的一道护身符吗?”
今日这个乡野村妇给佟掌柜的打击已经很多了,但前面加起来的没有一个比这句话还要让佟掌柜心惊的!
他目光深沉地锁住丑妇平淡看不出情绪的脸,忽然一笑:“大娘子可知道,你今日可算是彻底得罪了在下?”
已经不自称“老夫”,取而代之的是“在下”两个字,这是对于丑妇的认可。
至少作为对手。丑妇能够让他正眼相待了。
“一个乡野村妇,什么都没有,……今日这样得罪在下。只为了一道秘方子……,在下问你,划算吗?”
这也是佟掌柜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无所谓划算否,只为活着,感受活着。”这话说的玄乎。丑妇话语一转,目光熠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