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那家伙在哪?”
“凌霄剑宗。”
申屠抓了把茶叶渣扔进嘴里嚼了起来,接着他便站起身朝着亭外走去。“我正好想去东昆仑溜达溜达,顺道会会你说的这个人。”
廊柱下的红发男子一直未开口,此时也站起身,跟在申屠的身后。
两人渐渐走远,只剩下李鬼年一人还在亭内独自斟茶慢饮,他面前的木案上水渍还未完全干去,隐隐可以看见两行扭曲的字——孤煞撞星阵,复有生死根;来日入圣剑,可教昆仑摧。
【北昆仑·天山山脉·蚩尤谷】
魔教三门自百年前昆仑之战后,便各据一方,互不过问。其中血魔门便坐落于这蚩尤谷内。
两边峡谷遮云蔽日,只见得一线天。
谷内一隅幽暗的山洞里,正点着一排火烛,微微摇曳,发出淡淡光辉。洞内的中央摆着一尊石床,正有寒气氤氲,石床上躺着一位女子,分不清是活物还是玉雕。
她双眼闭着,赤裸的身体被冰覆住,就像穿上一件晶石衣裳。
石床的旁边,站在两人。其中一个正是鸠摩逻笈多,他轻轻握着那串佛珠,并未捻动。
“为了见你一眼,我等了百年,这算贪心吗?”鸠摩逻笈多看着女子多年未变的美丽容貌,喃喃低语,不知道他是在说给她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原本魔教还未分裂时,她便是一教之主,法力亦是通天,但是百年前的昆仑之战还是让她陨落。然而,这个魔教的教主却与曾经的佛王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鸠摩逻笈多当初为了完成对她的一个承诺,不惜以舍弃最强法身为代价,带着即将覆灭的血魔门逃出生天。
如今一个在黄泉,一个实力大损。
鸠摩逻笈多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子的面庞,一旁负手而立的男子出声拦住:“前辈,这是万年寒石,不可轻易碰触,哪怕只是沾上一丝寒气也不容易逼散。”
“我替她谢谢你。”鸠摩逻笈多停下手,说道。
一旁男子微微摇头,说道:“我们血魔门一脉是前辈与教主从死里搭救出来的,何必言谢呢。况且我也只是尽点微薄之力,暂时保住教主她的肉身罢了。”
说话的男子是这座血魔门的门主,号称“邪王”的苏起。
“放心,她不会就这么白白死的。当年牵扯进来的人,一个都活不了。”鸠摩逻笈多面色平静,像是在说着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苏起有些惊疑,但还是问道:“前辈要打算与昆仑正道宣战吗?”
鸠摩逻笈多抬眼看了看他,缓缓道:“我要整个昆仑正道来为她陪葬。”
“我们又何尝不想为教主报仇雪恨呢……”苏起轻轻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自百年前的那一役,东昆仑四大宗门被硬生生灭去一个,只剩如今的凌霄剑宗、碧海宗、四象宗;我们魔教虽然没有被灭门,但是却分裂成三大魔门;至于西昆仑虽然自你离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两大佛王,但几十年前已经有新的佛王诞生,反而是昆仑最坚固的一方势力了。”
“另外的两大魔门呢?”鸠摩逻笈多额首问道。
苏起摇摇头,回道:“魂魔门最近一直在扩张,声势最为浩大,现在的门主是鬼剑仙东方括。至于毒魔门则是由鸩魔申屠掌控,那小子喜欢周游天下,不太注重自身势力发展。”
“东方括我知道,当年实力就不在我之下。那申屠的实力如何?”
“跟我一样,地道入圣。”苏起脸色阴沉,顿了顿才接着苦涩道:“无论是东方括还是申屠都不会去为教主复仇,前辈若是真的要去西昆仑,在下的血魔门愿意举宗而起,门主也可交由前辈,我自当退为副门主。”
“不必,你好好当你的血魔门门主吧。”鸠摩逻笈多轻轻捻动着手中的佛珠,又说道:“你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先将昔日魔教三门联合起来,至于复仇也不怕多等个几年。在此之前,我还要先找回修罗的力量。”
“可是,前辈的修罗法身被囚禁在未央城阙,新晋位的佛王据说就镇守在那里……”
“我的事情你不用过问。”鸠摩逻笈多摆了摆手,转身朝石洞外走去,“对了!我走之后,拓跋青凰那孩子就交给你照顾了,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他能修炼有成。”
苏起站在原地,目送着鸠摩逻笈多,恭声道:“前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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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在一阵巨响中打开,鸠摩逻笈多从里面走了出来。
洞外坐着个少年,正抱着一柄大剑。
他终于露出笑容,来到少年身边蹲下,说道:“青凰,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少年正是拓跋青凰,他怀里的剑正是楚王。
“那我怎么办?”他回过头,愣愣地望着鸠摩逻笈多。后者摸了摸他地脑袋,说道:“你不是拜苏起为师了么,当然是跟着你师父修行啊。”
“喔……”拓跋青凰扭过头,他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所以很讨厌离别这件事,当下便沉默起来。
“别忘了也要修炼我传给你的道法。”鸠摩逻笈多站起身,走下石阶欲要离开。
拓跋青凰忽然开口,“我什么时候能去找方小前?”
“等你修炼有成就可以去了,到时候我也会在东昆仑等你。”
鸠摩逻笈多渐行渐远,留下少年一人继续蹲坐着,他将脸深深埋在双腿之间,肩膀微微颤抖。
许久之后,石门再次作响,苏起的声音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