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儿这一声“爹爹”喊得地动山摇,把两位爹彻底震住。他们出门前,铮儿还不会叫人,这趟回来,铮儿竟然把这个最亲切的词给学会了,虽在意料之中,可还是触动心头的那根弦,惊喜交加。
贺翎不顾背上的伤,大掌一收,把满脸委屈的小东西抱起来高高举起,哈哈大笑起来:“铮儿,再叫一声,叫我爹!”
王妃在旁边看得直紧张,笑骂道:“快把孩子放下来!受着伤呢!我瞧着都疼!”
贺翎哪里还听得进去,举着臭小子左右扭、上下晃,一个劲儿逗他。
铮儿眼眶瞪大,把乌溜溜的眼珠子全都显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泪,嘴巴却大大裂开,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脆生生喊:“爹!”
“哎呦臭小子!你可总算是会唤人了!”贺翎高兴不已,把高举的小东西放下来抗在肩上,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回头看着萧珞直傻笑。
萧珞这一路毫不掩饰对铮儿的担心,现在回来看到孩子安然无恙,松口气的同时,眼中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见他趴在贺翎的肩上,小手乱舞,小腿乱蹬,看着这父子俩一个赛一个兴奋,又是吃味又是高兴,一把将孩子抢过去:“你背上伤着呢,别乱动,铮儿给我。”
铮儿坐在他臂弯里,小手抱着他的头,凑过去在他略显憔悴的脸颊上吧唧一大口,扭了扭屁股喊了一声:“爹爹!”响亮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丝细微的软糯,明显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透着期盼已久总算把人给盼回来的满足感。
王妃在旁边看得直笑,凑到贺连胜耳边道:“人许大,什么都懂,还知道分谁是爹,谁是爹爹,咱们都没教他。”
贺连胜眉毛胡子都轻颤起来,笑得中气十足,见贺翎一脸醋坛子打翻的模样又想去抱孩子,顿时虎了脸,训斥道:“闹够了就快回去给我老老实实趴着!周大夫还等着给你上药呢!”
贺翎讪讪地收回手,被他一提醒,觉得身上又痛了,长长“嘶”了一声,叫苦连天地往里走:“这就回去,这就回去,哎呦痛死了,真该把那几匹狼带回来将皮给扒了!不饮其血啖其肉,真是难消我心头之恨!哎对了,长珩,快把小松鼠给铮儿!”
旁边的人听得一愣:松鼠?
萧珞抱着闹腾得不行的铮儿紧跟上去,笑道:“急什么?还没醒呢。”
铮儿听了他们的话似懂非懂,安静下来搂着他脖子瞪大眼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迷茫。
贺连胜见贺翎与萧珞都乖乖进去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朝大门看看,又添愁容,问旁边的护卫道:“派出去接应大公子的人还没消息?”
“启禀王爷,还没有。不过从临城回来需要些日子,说不定过两日就有消息了。”
“嗯。”贺连胜点点头,在王妃的手上拍了拍,“进去吧。”
王妃叹了口气,点点头。
贺翎、萧珞一路奔波,刚回来时不觉得过于疲惫,可一进自家的小院,跨进熏着暖炉的内室,见到久违的床榻与软绵绵的褥子,顿时就觉得全身从筋骨到皮肉都泛起了倦乏与懒意,热烘烘的气息迎面扑来,人还站着,却已经想要瞌睡了。
周大夫替贺翎上好了药,冬青伺候着两人沐渣衣,贺连胜见他们一脸倦容,连忙将前来问候的人都挥手赶了出去。
内室变得静悄悄的,暖炉中的青烟袅袅萦绕,两个人一个趴着养伤、一个侧躺着低声说话,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冬青蹑手蹑脚地去给他们盖上薄被,见铮儿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榻的里侧,撑着两只小手,埋着头一脸认真地盯着着熟睡中的松鼠,忍不住偷偷一笑,又悄无声息地退到旁边去守着了。
萧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睁开眼见贺翎还在沉睡,就没吵醒他,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没想到一转身竟然看到铮儿在自己旁边趴着,身上盖着薄毯,正撅着屁股呼呼大睡,两只小手还搭在松鼠的旁边,也不知睡了多久。
萧珞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心底软得简直化成了一汪清泉,俯□去将他嘴角淌出的口水轻轻擦掉,眼中浸染着笑意。
他之前过于疲惫,倒是没注意铮儿在做什么,现在一回想才记起,他似乎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两人身边,一点都不闹腾,或许这孩子一直就这么懂事,只是自己未曾发觉而已。
萧珞看看铮儿,又看看贺翎,心里透着十分的满足,重活一世,有这些,就足够了,只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
贺翎醒过来没多久,铮儿也睡得饱饱的清醒过来,睁开懵懵懂懂的双眼,随即就被抱起来,让两个爹一人亲了一口,不由咯咯直笑,笑完了忽然想起那边还有两个奇怪的东西,连忙扭头寻找,找到后小手一指,咿咿呀呀地说起话来。
两只冬眠的小松鼠在温暖的室内待了这么长时间,以为冬去春来,让铮儿小手一指,颇为应景地动了动,有了些苏醒的迹象。
“咦?”铮儿双眼一瞪,诧异地看着动了两下的松鼠,紧接着就兴奋起来,手脚并用地挣脱萧珞的怀抱爬了过去,一张粉嫩嫩的脸凑近了瞧,又拿手指在两只松鼠的身上轮流轻轻戳了戳。
贺翎把脸枕在胳膊上,看着铮儿这副逗趣的模样忍不住闷声笑起来。
萧珞想了想,让冬青去取了一件旧袄子,接过来铺到铮儿的面前,接着把两只小松鼠挪到袄子中间,三下两下地裹起来,仅留了一道透气的缝隙。
没想到这一招果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