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过来。”老昭的肩膀突然被人抓住。
他没有反抗,因为这个声音他很熟,两人关系也有些年头了。
转过头,他看到了一张沧桑熟悉的脸,比他看起来还老。
“怎么?”跟着走了挺远。
“这样真的好么?”他的眼睛盯着老昭:“你回来也有十来年了吧。”
“是,有十四年了。”老昭点点头。
“你看,这些孩子还年轻啊。”他声音有些感慨:“咱们这一辈的人也去得差不多了,当年你和贝哥出去游历我们还羡慕了好一阵子,可贝哥,不也去了么。
“咱两也差不多了,可这些孩子,真没必要这么狠——”
“怎么狠了?他们都去新营地了呀。”老昭好笑。
“去新营地?
“我看是都被你弄死了吧!”那人声音很狠:“你以前什么样那些年轻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
“咱们这一辈就剩咱两了,你就做做人吧,让这些孩子好一点!”
老昭静了,不笑了。
他眼睛与这人对视,良久,开口:“你的意思是你家小木头的钱你不要了?”
“我怎么不要?”那人盯着老昭,“我孙子就不值钱了?”
老昭拿出了100海默币递给他,同时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地下黑市卖人,1海默币一个,而我,50海默币一个。
“你自诩正直,可能活到如今,真的是因为如此?
“况且,你说我狠了,可你真以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你知道?
“你又真以为,他们会恨我而不是感激我?”
——
狂风卷地,赤阳西落。
痛是什么——肖毕默如今比谁都清楚。
在冰雪中,他总能灵活的躲避每一道风刃,每一次寒霜……
每次危机来临他都能听到前兆,那是一个个音符的变化。
一次次的痛让肖毕默对音符变化越发敏感。
已经七天了……
他已经能看到音乐的样子了。如今,每当痛苦降临,他总会笑,因为能够让他体会的痛苦越来越少。
他那不大的身躯越来越灵活,那耳朵也越来越敏锐。
每次入夜,他都会进入不同的地方,有高原、草地、大泽、山脉、高谷、火山……
每次他都能听到弗洛格弹奏不同的曲子,听到不同的乐章。
前三次曲子变化让他措手不及,可之后,无论是悲伤,还是欢乐,他都能随机应变。
这得益于他对乐曲越发敏感,无论是什么乐曲,在如今的他看来无非就是一个个重复的音符罢了。
或轻或重,或急或缓,一切都来源于音符的不同组合,最后衍生出无数种可能。
不过,纵使如此,每一次的结局仍然没有变过。
他总会昏迷……
每次昏迷,他都会发现,自己来到了星空,所以他并不抗拒。
每一次,他都会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带着白银手套,插着白银翅膀,就好像一个天使遨游于星空中。
而那远方,也总有一颗虚幻的星辰,吸引着他,越来越近……
“呵,身上全是草。”弗洛格走到肖毕默面前,嗅了一下其身上的死亡气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不过门却是开着的,弗洛格知道,在音乐停止时这门便被打开了,而他的动作也被门外的人全看在眼里。
一队医生从他身边错了过去,这让他觉得好笑。
这些医生的旁边是一个银发女子,王颖冉。
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恨,就好像——护犊子的母牛?
弗洛格忍不住一笑,对王颖冉的态度浑不在意。
医生已经开始急救,他在屋子里找了个凳子坐了上去:“他的天赋太好了。
“再过几日他的乐感便能成型。
“事实上他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没有之一。
“其实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是肖神的后代……”
他自顾自的说着话,好像是对王颖冉说的,可王颖冉却在指挥,没有在意这边。
他就看着这一幕,就好似时空穿梭,回到了曾经。
这让他的脸上多了笑容,继续说道:“我觉得他应该,在那里他能学到更多的东西。
“当然,主要还是交朋友,学着不那么孤单。”
他好像在对自己说,不过显然应该上小学的不是他,而是肖毕默。
王颖冉没有说话,只是扫了他一眼。
弗洛格读懂了其中的意思,他模样慵懒,浑然没有传闻中的冰冷。
他摇头:“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主意。
“你要知道,未来为之后悔的不会是你,只会是他。”
他难得这么有耐心,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至少每次这个时候他都很放松。
是很少有的放松……
王颖冉看在医生照顾下慢慢恢复过来的肖毕默,这才撇头看向了这边。
她盯着他,那眼神很可怕。
“十岁,我会送他前往图雅学院学习。
“在那里,他能接触到真正的朋友——
“而海默城,对他来说太小了。这里不会有真正的友谊。”
弗洛格笑了一声,他就知道他说的关于他的话她一定会听在耳中。
“想法不错。
“可你,没法替肖神做决定。”
他的声音很低沉,很冷清,带着感叹。
不过看他的神色却舒张,好像沐浴在阳光下般,暖暖的,可这是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