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华年,字思仁,北方阖城段氏长子。
长夫人所生头胎比是众星捧月,方及周岁便宴请众人,让这段家小少爷周岁抓阄。桌上所摆之五,无非有尺子,《三字经》,毛笔,金钗等物,这孩童偏偏对这些玩意儿不感兴趣,径直爬向了一把西域短刀,那刀通透,刀面镶金,握柄之处有一颗巨大的翡翠点缀,翡翠周边则是米粒大小的珍珠,即为富贵之相。众人皆感叹,但是不愧为习武世家,大公子也颇有慧根,段氏后继有望。段老闻后大喜,宴请三日,无论商贾贱民,但凡经过段府门庭便可喝酒吃肉与段老同饮。一时被阖城人民传为风谈,抓阄宴请之热度教人们足足讨论了数月。而看客之心总会起伏,人们反倒开始担忧这段家公子出生即被给予厚望,若今后行为稍有不减,岂非沦为笑柄?
不过并非如众人所想,段华年还算茁壮的成长,长相算是可人爱怜,天资聪颖超于常人,自家承办了武备学堂后便入学堂学习。
这武备学堂原是段老向上头报备了才批准成立的,旨在为上头提供能文能武的上等优才。能在其中读书之人,无非是世家公子,段氏宗亲。但偶有例外。
段老多妻妾,其中薛姨娘颇得段老宠爱。这娘们儿再三缠着段老,才破例将自己的侄儿李璞送进了学堂。
这姨娘生性也是蠢钝,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觉得得了庇护,觉得段华年年幼可欺,便叫自己的侄儿不必多让着,吃食上,若是短缺,尽管问段华年要了补上,横竖姨娘是段老的枕边人,量他段华年年少不主张,也不会惹起什么事端。
李璞倒也真是狗仗人势,入学堂第一件事便是兀自改了姓氏,唤自己段璞,只说是段氏远亲,叫众人不可怠慢轻视了自己。自此便故作威式,屡次想要找段华年的麻烦,不是寻人将其围住抢走身上银两,就是私自将其作业涂改誊抄,一时威风无限,倒真像段家的主子。
这日,教书先生放才放了课,李璞便叫了几个素日不上进的公子哥把段华年给围住,欲行勒索。“公子爷,赏点钱给你哥吃饭,今儿我听我姑姑说了,你可从大太太那儿拿了不少好家伙,一起给兄弟们分分。”
众人哄笑,便要上来拉扯段华年的衣物。
“狗娘养的玩意儿还敢这样和咱们少爷说话!当心我禀报了老爷夫人刨了你祖坟!”段华年旁边的陪读小厮唤作小一,只见小一一把打开了那些纨绔子弟的手,挡在了段华年的面前,怒不可遏。
“挖祖坟?你爷爷我段璞!姓段!挖老子的坟就是刨你段家太爷爷的老窝!告去啊!你看看老爷夫人到底抽了谁的筋!”那李璞倒是够不要脸的,上来就是给了小一一巴掌,又一把把他踹开,直面段华年“老子告诉你,我姑姑,是你老爹面前的大红人!要不是我姑姑人美心慈,常常在老爷面前提起你娘俩,就凭你这样的货色,老爷能记起就不错了。乖乖东西拿出来孝敬你爷爷,少一顿打。”
“我家公子千金万贵的!我们大奶奶是正房之主!见我们公子不与你计较,你们就欺人太甚!”刚才那一脚踹的着实是狠,小一从地上慢慢伏起,吐了口血沫。
“艹你奶奶的我还治不了你了。”那段璞暴虐,撸了袖子便上去实实在在的给了小一数十拳,拳拳在肉上,小一那原本干净清秀的脸,瞬间肿了起来,嘴角已有可怕的血溢出,可他依旧咬紧了牙关,大吼着“我家公子...千金万贵...你们这群畜生...我定要告诉老爷...”
“啪”段华年从内衬里掏出了一锦绣的钱袋,扔在桌上,冷眼望着李璞。
“这才像话,废了你段璞大爷这么这么长时间”李璞拎了钱袋,拍了拍段华年的脸,笑眯眯地招呼着那些纨绔子弟们“走,下午咱们去那场子好好玩上一番。”
于是,众人簇拥着李璞,嬉笑怒骂,一一出了门,李璞还不忘走前再赏小一两脚,朝小一脸上啐了几口浓痰,便白着眼走了。
段华年拿了帕子连忙帮小一拭了污垢,扶小一坐了起来。
“少爷为何不敢声张啊?那李璞分明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擅自改了咱们段家的姓不说,全仗着自己姑姑薛姨娘欺辱您,如今又被抢了吃食的银两,少爷完全可以和老爷夫人讲了出口恶气!”
“父亲忙于公务,如今还未回来,母亲一心礼佛,若他知晓,毕竟神伤,所以听不得这些事,你我在忍耐几日只等父亲回来,必定给你讨回公道。”
“小一倒是无妨,只是公子这几日怕是又要饿肚子了。我只是被公子打抱不平罢了。”
“他们抢的不过是银两,并无大碍,下午你就回家歇歇去,我一人无妨。”
那小一听闻,自然是百般个不情愿,但奈何公子万般坚持,只好各退一步,小一先回府歇息包扎,两个时辰后再来陪读。
段华年是叫了车夫送小一回府的,但小一这一回,竟没有再回来。
段华年只道是小一伤势过重,在府中疗养方才没有去,但晚询问下人,小一竟然一日未归,差人沿街寻了几十回,才在鲜有人知的弄子里找到了小一的尸首。
纵然段华年坚强,但也毕竟年少,瞬间跪倒在地痛哭不已。小一死状确实惨烈,头发皆断,身上大小伤痕深可见骨,几乎是体无完肤,脖子上的勒痕几乎将那头颅勒断,双足皆以不可能摆出的姿势摆放着,明显是被人挑断脚筋,打断骨头所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