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供是官府一贯的手段,原本对付那些大奸之徒,不用些霹雳手段他们绝对不会招认。可是发展到了后面,成为官府办理案件的常规方式,不论有罪没罪,只要有嫌疑,先打一顿再说。
但如今是天子督办,三堂会审的局面,按理说只有证据确凿,经过三司商议,才能进入动刑程序。
而现在的情况是,年运盛直接扔下了令签,责令衙役开打,就是不给凌烨辩解的机会,而这些辩解呈词是会记录在案宗里的,他们跳过了这步,就是想办成铁案。
凌烨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对于鞭打杖刑还是不惧怕的,一顿毒打下来,他虽然鲜血淋漓,但依然没有认罪。
“年大人,该用大刑了。”见到这个场景,范亭正示意道。
左师道此刻却开口道:“按照程序,犯人不认罪,应该进行二审,查验清楚才能动用大刑,免得有所冤情。”
范亭正哂笑道:“哪有什么冤情,此案铁案如山,苦主亲眼所见,天府公差均可以作证,这就是铁证,犯人的辩解又有何用?”
左师道反驳道:“范大人此言差矣,古往今来冤案悬案又有多少,洗冤录册册在目,如果不严加审查,真凶或者主犯逍遥法外,岂是你我所愿?”
“真凶不敢说,主犯倒有可能,所以更要严刑拷打,不然这个小子极为刁钻,怎么会认罪?”
就在两人争辩的时候,堂外突然传来通报声:“报请大人,紫阳王驾到。”
听到朱林来了,三个主审官都站了起来,快步来到衙门口相迎,施以下臣之礼。
这个紫阳王如今风头正劲,是当今天子最倚重的皇亲,可以说是天子稳定朝局的基石,再加上东林阁主的身份,这三位大人自然要恭敬万分了。
要知道当初皇族势弱的时候,康王爷算是皇亲中的独一份,依靠着辈分,即便是曹降冰也不敢过分欺压。
可是如今康王爷因为丧子,一病不起,势力也大不如前,皇族中的第一人自然变成韬光养晦十多年的朱林。
“几位大人连日审案,辛苦了啊。”一进门,朱林便抱拳对着三位主审官客套着,语气依然是温文尔雅,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感觉。
“王爷有礼。”三位大人急忙回礼,然后将上座让给了朱林。
朱林却推辞道:“三位是主审,理应上座,本王不过闲云野鹤,是来旁听的,这里就不错。”
说着朱林坐到了左首的空位上,然后示意三位大人可以继续了。
年运盛清了清嗓子,责令衙役道:“还不用刑?”
当夹棍送上来后,朱林不禁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上大刑了?供词和两证呢?”
年运盛急忙回道:“由于此案牵涉古月世家,更关系到广陵城,所以圣上严令速办,为苦主伸冤,所以一切程序从简从严。”
朱林点头道:“没错,古月家主也曾找过我,恳求严办凶手,至于蔡千洲那里,也传来了奏章,说要手刃凶手,这的确十分难办,不但要速办,更要丝毫不差。”
听到这,左师道急忙拱手道:“回王爷,臣下也是这么想的,此案一旦定案,蔡城主定然回来查阅,不过案宗环节少了这么多,供词也不确凿,万一蔡城主质疑,将影响天下大事。”
朱林摸着下巴说道:“左大人所言甚是,既然本王来旁听了,那也不能走过场,看看案宗吧,是否有遗落。”
既然朱林都开口,年运盛自然不敢再坚持,当即停止了行刑,将犯人暂且押下,并将案宗都呈了上来。
朱林仔细翻阅着,当看到一个名字后狐疑问道:“缪点睛?就是那个天眼师爷吗?为何天府办案要用坊间仵作?”
这是左师道的管辖职责,他当即回道:“缪点睛在天府挂牌,但却不肯享用俸禄,因此具备查验资格。苦主如果不满天府仵作,可以选用挂牌仵作,这也是合乎理法的。”
朱林眯着眼睛问道:“这是古月世家的意思,还是蔡千洲的意思。”
左师道回道:“蔡城主介于外城身份,不能非奉诏便入京,这是古月家主的意思,而缪点睛的勘验,我司也经过三位仵作复查,并无错误。”
“哦?将勘验结果拿来看看?”
随着勘验证据被端上来后,朱林也经过了查看,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愣是没发现任何不妥。
“传唤缪点睛。”
随着衙役传令,一个四十多岁的长须黑脸,吊着三角眼的男人匆忙走了进来。
此人面相不善,特别是那双眼睛,让人感到极为不舒服,不过却为他赢得了天眼的美誉。
“你就是缪点睛?”朱林询问道。
“小人正是。”缪点睛施礼道。按照规矩他有功名在身,不需要跪拜百官,即便是王爷也不例外。
朱林继续问道:“在这份勘验结果中,你说古月米氏是死于快刀之下,而在凌烨的匕首上也查出了死者血迹?”
缪点睛点头道:“正是如此,而且小人也进行过现场勘验,发现现场痕迹和证物,也尸体的结果一致,这才下了判断。”
“那么其他死者的伤口呢?”朱林翻阅着卷宗继续问道。
“外面的侍卫均死在自己的刀剑之下,想必是凶手不屑于使用自己兵器,而现场留下的足迹也证实了这点。至于里面的剑客,他们死因复杂,但确实有快刀的伤痕,和凶手的凶器一致。”
缪点睛开始讲述起现场的痕迹,并一一对应案宗中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