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阳光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张开嘴,吐出来的却不是血,而是一口口黑气。
黑气逸在空中,化为魂魄逃走了。
草地、小溪和木屋振荡几下,变成了与周围一样的碎石废墟。
余啸丢出缚龙镯绑住了他,嘟嘟把江妙文拉出来,摆在一块石头上。
屈阳光也变回了自己的样子,眼神发直地看着余啸,既有仇恨,又有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和我作对?我心中有一点美好的东西,你都要故意破坏。”
“别把自己说的像个人一样,我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里,还故意破坏。你用假的育识果害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不来惹我,我都懒得理你。”
屈阳光像是没听见余啸的话,低头看着依旧沉睡的江妙文,面容如水般温柔。
余啸喝道:“说!为什么变成我的样子?”
屈阳光猛地抬起了头,“什么?你的样子?”
“少装蒜!你变成我男装的样子,把江妙文囚禁在这里,是想干什么?”
“你的样子?”屈阳光瘫坐在腿上,怔怔地看着余啸,口中重复着,“你的样子……”
他的眼神在余啸和江妙文中间游离,仰天大笑起来。
不惜堕入邪修,弑师杀人,吸魂摄魄,只为了习得秘术观心。
看到了他心底的那个人,甘心化为别人的样子,伪装成另一个人,只愿和他厮守。
殊不知,他心中的那人,竟是他日夜念叨的仇人。亏得自己还高兴,与他有共同的仇人。
屈阳光越笑越大声,笑得双臂都抽搐起来,黑烟不停地从他身上溢出,带着他的灵魂和情感,向上攀升,消散在浩渺天地。
嘟嘟跑过来碰了碰余啸,“疯了?”
“疯什么?邪修招式多着呢。留点神。”
屈阳光忽然飞到江妙文身边,俯下身把一口黑气都渡进了江妙文口中。
余啸挥手打出法术,没能打开屈阳光。嘟嘟跑过去又撞又挤,余啸在后面拉扯,黑气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屈阳光嘴里灌进江妙文体内。
余啸一个趔趄,屈阳光已经直起了身子,面沉如水,看着江妙文道:“你就陪我死了吧。”
余啸一脚踢开屈阳光,屈阳光如石头般飞起,砸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
嘟嘟呼道:“余啸,江妙文要死了。”
余啸丢下屈阳光,跑到江妙文身边。江妙文的口鼻溢出一些黑烟,面色沉黑,有出气没进气了。
余啸心乱如麻,要是通知寒墨阁,怎么解释?江妙文心气这么高,被人知道了这些事情,就算治好了也会自尽。
“这是中毒了,还是怎么了啊?”
空中一个迷糊的声音道:“中术啦。你不是有端溪丹吗?给他吃啊。”权策像是控制不住身体一样,在空中和风搏斗了一会才落下来。
余啸赶紧把端溪丹塞进江妙文口中,“这能救他的命?”
“缓解而已。”权策坐在石头上,伸出一只手放在江妙文下丹田处。
余啸盯着他的手,“你会治吗?不会治别乱摸。”
“我既会炼丹,当然就可以治病,”权策收回了手,在身上擦了擦,“谁想摸他,又不是仙子。”
“那你愣着干什么!治啊!”余啸吼道。
“治可以,你不能再把我送回权家。”
“好好好,你只管治好了他,权家要来我帮你挡。”
“还要给我酒喝。”
“你别得寸进尺啊。喝醉了还怎么治病?”
权策站了起来,拱手道:“那就告辞了。”
“喝!随便喝,”余啸跳起来道,“但你若治不好他,我饶不了你!”
余啸叫嘟嘟背着江妙文,自己拉着权策,朝远处遁去。
岩族的洞穴中,有一处新挖出来的山洞,一亩大小,泽幻珠刚好卡在里面。
泽幻珠里一直都是白天,但那光也不是阳光,岩族都可以进去。
苏白在草地上划好了一块区域供岩族使用。他们已经搭建好了帐篷,准备跟着余啸去扶摇灵界。
泽幻珠中温度适宜,岩族住下就舍不得走。但他们一直呆在帐篷中。
泽幻珠的光虽然伤不到他们,他们也觉得亮得难受,一般不出来。
江妙文依然没有知觉,躺在余啸的床榻上,看上去像个死人,但又还有一口气在。
权策一手抱着小酒壶,一手开方子。
虽然他有时候醉得酒壶都拿不稳,余啸照着他的方子炼药给江妙文灌下去,配合端溪丹,江妙文的气息渐渐稳定下来。
泽幻珠中多了这些新居民,江妙文和岩族都很安静,只有权策有时喝多了要发酒疯,绕着屋子和岩族的帐篷边跑边叫。
他要是喝得不多,就会低声哭泣,呜呜呜地像猫叫一般,一哭就是六个时辰。
余啸实在听不下去了,劝权策道:“她都不要你了,你就算醉死了又有什么意义。”
今天是复诊的日子。权策刚刚看过江妙文,还没开始喝酒,双眼已经开始迷瞪了,费力地睁开看余啸,“你怎么说的话和之前的不一样?”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还不知道吗?权兄,天涯何处无芳草。”
“天下芳草再多,她却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白莲花。”
“她是你后娘呢。”
权策苦笑,“难道我不知道吗?可我就是爱上了她,我也没有办法。”
余啸觉得和他无法沟通,“你小时候是不是试药试多了,把脑袋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