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脚下,百官低头,何况自己现在不过一平身,明溯也不待那什长继续动作,赶紧翻身跳了下来,口称大人,连连赔笑不已,手中却迅速地将一小块钱银塞进了对方的衣袖。
那什长随意地掂了掂分量,便鄙夷地言道:“瞧马儿这么神骏,我道遇上了贵人,不想主人却是个傻子。”身后的士卒纷纷大笑了起来,却是不肯将那拦路的长戟收了回去。
明溯正纳闷之际,郭贵却也追了上来,见此情景,便将明溯扯到一旁,如此这般地将规矩分说了一番,明溯这才恍然大悟,便从袖中分出约莫数十两钱银,恭恭敬敬地捧在手中,奉了上前。
“还是这个下人懂事。”那什长随意地一把抓了过去,往后面一抛,不以为意地言道:“弟兄们,打酒去了。”言罢,便率先转身走了。后面一名士卒手快,见钱银飞出,便将那甲衣下摆一挽,便全部收了进去,笑嘻嘻地招呼其余士卒往那路边让了过去。这一番动作熟练异常,似乎平素早就练习了千百次似的。
常言道:洛阳纸贵。这京都物价远远高于地方,寻常士卒的眼光自然也要高于地方各州郡。既然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明溯数十两钱银洒了出去,也不心疼,只是笑吟吟地去问那机灵的士卒:“敢问这位大人,此地距离那南门还有多远?”
“十七里路。”那士卒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便不再理会。
十七里靠一双脚慢慢地丈量了过去,岂不是赶不上入城了,明溯心中焦急,便又追问道:“不知那城门何时关闭。”
见明溯一副土包子的样子,那士卒索性打住了脚步,将手一摊,嘴角努努,明溯连忙又奉上了十两左右的钱银。见明溯识趣得快,那士卒满意地点了点头,言道:“那城门开合自有定时,卯时一刻开,申时三刻闭,你等可就近找个地方住下,明日赶早进城便是。”
“不知这城中,除了不能骑马,其他还有甚么规矩?”明溯不待那士卒示意,便又奉上同等的钱银。
“其实也不是所有地方都不能骑马,只是官道闹市之中,人多繁杂,须得守这规矩。此外,在城中不得大声喧哗,不得直视官轿,不得宵夜奔走……”那士卒扳着手指连续数上了十余条,最后又送上一句忠告:“你那车子最好是留在官亭之中,否则进城之时花费颇丰。”
“请问那官亭却在何处?距离又有多远?”规矩照旧,转眼便又出去了十两钱银。
“此地往前两千余步,路左边便是。”言罢,那士卒眼巴巴地望着明溯,见其不再开口,便问了一声:“有没有其他问题了?”
“感谢大人解惑。”明溯一时也想不出还有甚么要问,便摇了摇头,客气地回了一声。
“怎么就没有问题了呢?”那士卒郁闷地抛了抛手中的钱银,旁边一众士卒顿时哄笑了起来。
原来以为自己是冤大头撒,明溯更为郁闷,却发作不得,只得任由那士卒数落了一番,才得以脱身
众人牵马,慢慢往前行了两三千步,便见到前面一座占地数百亩方圆,规模宏大的院子耸然立于道左。及至近前,只见那大门之外,左右各有一座巨大的石狮,里面仪门紧闭,左右抱柱两行对联,上联为:看阶前草绿芳青无非百姓;下联对道:听墙外莺鸣鹊噪皆是平民。上面一幅黑底描金巨匾,从右往左书着两个极为狂放的金字:官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