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距离岸边五六尺远的位置,明溯纳闷地埋头看了看脚下,这一片小小的水面,犹同一块巨大的圆润的田黄石上微微地缺了一小块,又似乎那果冻表面被淘气的孩子挖掉了一块……比方很多,明溯心中翻转了无数的念头,却怎么都不能将它与水面联系起来。不怪他想不通,水面凹下去一小块,周边却不会回补,这着实不符合科学道理撒。
正在明溯苦恼的时候,那头最先遭殃的肥猪却是不识时务地嚎叫了起来,顿时明溯感觉就像一面金锣突然在耳边敲响,这种难受的感觉实在无法形容,当然,更是无法忍耐。前面已经很是惊世骇俗了,然而,后面的一幕更是让岸边的众人惊吓得眼珠子掉了一地。
只见刀光一闪,阳光照映之下,七彩光芒迸射,明溯紧紧地闭着眼睛,就这么一个跨步,“走”过七八丈的距离。那刀光如洗,缓慢却又连贯地切入肥猪的头部,顺着耳边滑入脖颈,砧入筋骨相接的缝隙,悠然自得地顺着骨节间的空处一路前进……完整的一块猪头肉飞出、大骨飞出、肋排一根根地齐整地飞了起来,接下来是圆骨、筒骨……五花、坐墩、蹄子,最后是那块完整的猪皮。若是此时有人将那犹自血淋淋的猪皮批在身上,再将面前小心地缝制起来,估摸也就是个瘦削的生猪,毕竟那猪皮外面是一丝颜色都没有泛白。
那肥猪足足惨烈地嚎叫了盏茶时间,直到最后,明溯才轻轻地回刀一拉,割断了其悬浮在空气中的喉咙,刀光倏地速度加快,转眼之间,猪心猪肺,大肠小肠便整齐地飞到了一旁案板上面,剩下的杂碎就像泥土散落在地上一样,臭臭地垒成了一个小堆。明溯微微后退几步,提刀静立一旁,似乎在回味着甚么,又似乎已经睡了过去。半响,早就惊愕得半丝声响都不敢发出来的众人,突然感觉眼前神光一闪,便见明溯举目四望,口中喃喃自语道:“终于安静了一会儿。”言罢,方才心满意足地把长刀回归腰间刀鞘。有眼尖的人清晰地见到,那宰杀分解了一头大肥猪的刀身,竟然是半分血污都没能留得下来。
常言道,天下武艺,唯快不破。这个时代,佩剑是一种时尚,长刀是一种兵器,应该说,刀光剑影之间,招式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的比比皆是。然而,官知止而神欲行,像明溯这种分明缓慢至极,如同教导婴儿般,在众人面前施展开来,让你能够真切地感受到那刀锋的走向,心中却丝毫升不起躲闪的念头的招式,却是生平所罕见。不得不说,此时,明溯对于长刀的驾驭能力已经足足领先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刀客,站上了武艺的巅峰。
不论其他,单就这个刀法,天下又有何处不能去得?可惜的是,此时黄忠并不在此,明溯的一番动作,落到众人眼中,只觉得此人天生就是杀猪宰牛的料子,手脚足膝并用,就像那音乐中的舞者,却丝毫感觉不出其中的精妙之处和处处隐埋着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