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双方争执的焦点已经超出了原先那条牛。这老汉丢了是条母牛崽,前些日子,那条大母牛一胎就生下了三条小牛崽。按照老汉的意思,既然那牛本来就是他们家的,那三条牛崽自然也都应该属于自己。至于中年汉子索要的饲养费用,老汉是一个子儿也不肯出,理由就是自家的牛为人家耕种了几年,已经出过力了。
从道义上来说,明溯还是觉得那中年汉子陈述的两点选择比较讲道理,不过那老汉的观点却是更有道理:若不是先有他们家的牛崽,这中年汉子不仅是没有大牛,更连那三头牛崽都不会有。
想了想,明溯便直接将那牛及三条崽都判决给了老汉,却是让县令再出资购买一条大牛、三条牛崽给中年汉子,如此一来,双方就没有争执了。
堂下二人欢天喜地离开了,余下堂上县令怔了半响。若是案子都像明溯如此判决,那么所有告状的人都会心情愉悦,不过自己可就惨了。
第三个案子是老妪养子死了,孤苦伶仃,无人赡养,不过她告状的对象却是县尉。
“你怎么看这件事情?”一切都是照旧,包括明溯的问话。
果然不出明溯所料,那县令的回答依然还是:“大人,此事另有隐情。”
事实上也的确是有隐情。本来这妇人就是个五保户,老来无子,恰好邻家子幼时丧母,便主动承当起了赡养老妪的责任。至于她为甚么会去告县尉,则是因为县里募兵剿贼,那养子踊跃报名,结果却不幸殉职。
像这种情况,说是县尉的不是,倒也十分勉强,毕竟手下士卒奋勇杀贼,总不能死的净是贼人吧。于是,明溯便亲自裁定,待那县尉从洛阳回来,便奉养此老妪为假母,颐养天年。至于那县尉会不会阳奉阴违,明溯倒是不担心,这个时代对于官吏孝行的考校异常严厉,只要他认下了此事,后面自有相关律法作为约束。
那县令也甚是乖巧,见明溯随随便便断了三个案子,自己掏出了一大笔钱银不提,属下要紧官吏中,县尉多了个假母,啬夫也添了个窑姐儿做平妻,若是再让明溯亲自坐堂审理下去,估摸着大家伙破财事小,家中多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人丁长辈出来才是大事情。
县里的五保户也是不少,若是全部分配到官吏的头上,平均每家多个二三十父母都是有的,当然了,县令心中想得却是另外一回事情。先前那告状的窑姐儿那里,县令也曾经雅兴大发,过去戏耍过几回,相熟的妇人足足七八个,若是明溯再坐半日,估摸着马上就会有人杀过来争着去做县长夫人了。
哎,这件事情极不好玩!县令额头冒着冷汗,紧忙示意外面几名手下暂且看管住了大门,自己则是趋步上前,小声地请明溯先下去用个早中饭。
他这个理由寻得却是十分妥当,确实众人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食,滴水未进,虽然是都是人民的公仆,可民以食为天,总不能让大家饿着肚子去办差吧。
“你莫要着急,本侯再玩片刻就走。”明溯却是十分清楚这县令的心态。说实在,断案断成自己这般,估摸着此时堂下的官吏早已是惊骇的眼球子都快掉出来了,至于那先前三个抢了进来告状的,就算他们买彩票中了特等奖吧,后面的也就没这么好运了。
尽管外面此时人潮汹涌,呐喊着、拥挤着欲要递状子进来的已经快要将大门给冲破了,明溯却再也没有胡乱折腾,因为此时三个关键性的人物已经被无情、铁手等四人给揪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