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然猛地睁开眼,彻骨黑暗铺面而来。
他抬起手,凭着印象举到面前,这儿就像是属于光明的真空之地,出了微微粘腻的气味,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又是梦么?
第一时间想到的则是区分梦境现实的关键因素,他朝着自己的脸猛掐了下去。
靠!真的痛!
猛地窜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一直都是盘坐在地上的。
这是什么鬼地方?会不会又是那个清醒梦?
想起曾经经常梦到的画面,自己在梦里没法说话,只是着了魔似的跟着面前的小孩走着,走过一道道熟悉街景,不同的是他从没在梦中掐过自己。
“有人吗!”
他扯开嗓子喊着,声音传出去就像在万丈深渊之上丢下一颗石子,没有激起一丝回荡。
“对了!我还有手机这东西!”
安以然灵光一闪,从口袋中摸出手机,按下屏幕的解锁键。
毫无反应。
他又试了试重启键,关机键,能按的键都通通按了个遍,手中的小装置就像是个砖头,没有任何反应。
“哎哟喂。”
他习惯性叹着气,无奈地将已经成砖的手机塞回兜里,四周仍是那深不见底的彻骨黑暗,幽闭环境带着丝丝凉意的错觉顺着脚脖子不停向上窜着,安以然一哆嗦,下意识抱紧了双臂。
得啦,这下又不知道是惹上了什么幺蛾子,几率最大的情况就是自己又中了什么陷阱,这也许是最好的消息。
最坏的消息呢?
想到这儿他又是一哆嗦,自己不会已经死了吧?
之前人们说死之前会走马灯什么的,会有老婆婆在桥上给你盛汤,但是说这些的人都没死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完了,这下彻底凉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死了,眼前这无限黑暗的环境莫不就是死后的世界?
想到自己游戏还没打通,还没跟爸妈道别,高中时的损友向他借的破吉他还没还,最想去的东京塔影子都还没摸着,女孩子的手还没拉过,一百个不甘心的情绪瞬间涌了上了来,活着固然受罪,死却也是无比麻烦的事。
还有,她呢?林小迦又怎么样了?
他搜刮着记忆,尚能回忆起的最后一个片段,是林小迦涌动着赤色的双瞳,溢着鲜血的嘴角,她身前幻化的密集针刺,以及在空中散播着滔天血茫的红王。
还有零碎地在耳边响起的话语,但自己具体的状态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啊啊啊!
他抱着头就地一躺,来回地翻滚着,像极了荧幕前谐星歇斯底里的模样,死的界限倒不是那么让他纠结,但萦绕在心中那明明经历过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的感受,却让苦恼不断扩大着。
如果在那头有自己的尸体,那他一定是睁着眼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死不瞑目的理解如此之深。
不再继续这无意义的滚动,想着现在这一幕要是被林小迦看到准得好一顿讽刺,失去功效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地老大,指不定一会就会有什么东西打破黑暗,把他拉出去也说不定?
就像那种小说中能破开两界的大手,将他从这疑似死亡的境界中拖回去。
算了,大概没有这种能力吧。他苦笑着摆了摆手,眼前的现实告诉他还是少想些杂七杂八的为好,都是个死人了,总该有点死人的样子,成熟一点。
但下一瞬间,眼前张开的光幕点亮了这个无尽黑暗的世界。
安以然腾地一下从地上坐起来,痴痴地望着这展开约摸数十米宽的光幕,斑驳雪花点密布的光幕让他想起小时候广场上放映老电影的简陋荧幕。
什么情况!
就着荧幕的微光,他快速地扫视着自己全身,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只是在抚过胸口时,略微发硬的触感让他低下头来。
胸口的衬衣上弥补着颗粒状的干涸血痂,像是被无数细密利刃穿刺而溅上的,但衬衣拉开朝里望去时,他看到的却是自己毫发无损的皮肉。
这不是我的血啊?
有些疑惑地松开领口,他再度将视线聚焦在面前的光幕上,朦胧中有影像在光幕中闪烁,虽然不甚清晰,但在黑暗的环境下却足以让人看得真切。
屏幕上渐渐映出一间古旧房间,胡桃木墙板上因为年代久远有几处脱落,砖石垒砌的壁炉中燃着烈火,木柴燃烧的淡淡焦糊味传来,让他产生一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这些映画竟然是彩色的?
这种与老旧气息不搭配的违和感让安以然觉得甚是古怪,但他毕竟也无法深究,只是继续关注着光幕上的影像。
光幕上投出一个男人的背影,他披着厚重的藏青色长袍,微微卷曲的黑色短发凌乱地披散着。
他向着壁炉探出手去,露出的侧脸中深邃的眼眶透出一丝疲惫,无神眼瞳紧盯着面前壁炉中的火焰,火光在他漆黑的瞳孔中闪烁不定。
突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收回了伸向壁炉的双手,缓缓转过身去。
身后的木门洞开,一个矮小人影缓缓走进来,同样微卷的浅褐色短发下,专属于孩童的圆眼透出一丝愉悦的情绪。
是那个孩子!
看到这一幕,安以然完全站了起来,在这个未知世界的神秘光幕上,梦中孩子的身影被清晰地映了出来,他的身体不自觉地朝光幕挪近了一些,想要看清孩子的面貌。
绝对没错!他伸出手在虚空中缓缓描摹着孩子的轮廓,分明与他梦中那个孩子一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