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回到原来的世界,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地冒充别人,接着画面急转直下,一群衙役拿着镣铐、面目狰狞的要来抓他,很快画面又变了,发现自己跪在古代公堂上,有个光头佬站在身前,一件件地数落他的罪名,之后堂上知县拍起惊堂木,判了他一个斩立决……
“啊——”
曹修从床上坐起,猛的睁开眼睛,向四周看了看,还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心想难道——又做梦了?
直到看见身旁的罗指挥,方明白刚才的想法才是梦。
稍微清醒了些,摸了摸额头发现额头上正绑着一条白布,然后才问起晕倒之后的情况。
罗指挥摇了摇头,把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到后面,外号光头打不死的牛二这次怕要真的被打死了,特别当曹修说出那句“谋杀朝廷命官,是想要造反吗”,直接定了他一个死刑。
能舌战群儒的方讼师在混乱中逃之夭夭了。
罗指挥讲述完,看了曹修一眼,说那个牛二当时根本没怎么用力,可曹修却好像受到排山倒海的伤害一样,所以不禁夸了下他一流的演技,到后面又提醒凡是得注意自己的安全,他这条命,可和皇城司绑着呢。
曹修摆摆手道:“罗指挥,多谢提醒,但这就不用说了,他们既想要我的命,那我只好以命相搏,不然又怎么寻求破局,话说回来,我们现在在哪呢?”
他现在所待的地方十分陌生。
“这里是县衙的一间厢房……”罗指挥摸了摸小石块,将曹修昏倒被众人搬进后堂,县衙的人又去找大夫前来医治的事说了一遍。
曹修摸着白布,突然反应过来,多心道:“不好,他们看了我的头,肯定知道我后脑有结痂。”
罗指挥摇了摇头:“放心,你只是前额受伤,但也没多大关碍,大夫给你稍微包扎后,便走了,而且曹知县在扬州时后脑也被人拍了一记……”
呵,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对了,罗大人,你觉得刘知县这人……”
“你是在怀疑他?”
“是啊,你看他处处与我们作对,我可是鲁国公的孙子。”
“嗯,这点我会派人去查的。”
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守在门边的吴常一打开门,就看见知县刘里以及统制秦明陪着一位身穿绯色官服的白发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双目炯炯有神,大约四十来岁年纪,身材颀长,精神面貌十分的好,可明明是在壮年,却跟七八十岁的老者一样,长了一头白发。
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可怜未老头先白”?
曹修从他的年纪开始计算,接着又揣测对方身份。
绯色官服?
曹修记得只有一到四品的官员才有资格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江宁城四品的官员,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白发,白发,白头发的知府……
曹修眼睛一亮,莫非……
突然,想起罗指挥说过的一段历史。
国朝建立不过五十年,二十年前,这江宁城还不是大齐的地盘,而是一个国家的首都,这个国家便叫南唐。
二十年前,齐太祖率大军南下江宁,势如破竹,南唐上到皇帝官员,下到黎民百姓,无不望风而降,这其中就有一位白发官员,得到了齐太祖赏识。
齐太祖当时笑着跟身旁的官员说:“朕得义成,如孙伯符得周公瑾也……”
义成正是那个官员的字,而白发公瑾的外号也从那时被传开了。
白发公瑾宋成。
曹修猛的一醒,连忙爬下床,对方可是他的直属领导啊。
虽然世事早已谙熟于胸,可仍摆出一副初见长官的惶恐。
曹修他——入戏了。
“下官溧元知县曹值,见过知府大人……”
宋知府连忙扶住了要下拜的曹修,看着他的眼睛,爽朗一笑道:“曹知县莫要客气,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的好。”
待曹修重新坐下,宋知府仔细打量了他,想了想,问道:“曹知县如何知道本府的身份?本府刚才可一句话都没说啊。”
曹修笑了笑道:“白发公瑾的美名,下官在汴京时就听祖父提起了,他老人家说,等下官到江宁,一定要多多聆听您的教诲。”
罗指挥搬了一张凳子,请宋知府坐下,其实他的品级不比宋知府低,可这时,只是管家。
宋知府坐定,握着曹修的手,笑道:“鲁国公谬赞了,对了,令祖身体还好吧?记得他最喜欢吃甜的,可甜食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可得提醒他注意啊。”
听了这话,曹修差点喷出一句“卧槽……”
没想到,这位宋知府一进门就来套路他。
鲁国公曹彬根本不爱甜食,可以说他就是一个咸党。
曹修笑了笑,表面波澜不惊,心中暗暗警惕,说道:“祖父他身体很好,一顿可以吃下五碗饭……”
他直接略过鲁国公的爱好不提,因为对面是直属领导,领导怎么可能会说错话呢,领导永远是对的,要错也是他一个做下属的错,可曹值祖父就是个咸逆啊——所以不能提。
宋知府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笑道:“曹知县你便在此安心养伤,牛二之事,有本府呢。本府已经派人去寻曹修尸体,相信过几天便有眉目了。”
一听这话,曹修下意识看向宋知府身后面带愠色的刘知县一眼,没想到啊,他手底下办的案子,直接被宋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