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
从浑源出来,二人一路向着东北方向的阳原行去。
出发前陆容便考虑的很清楚,现在虽然战事停歇,但大同府与幽州接壤的地方,除了倒马关,紫荆关两座关所和刚刚攻陷的阳原之外,就只剩下一座座鸟飞不过的俊峰,和那条阻挡北蛮与中原相望的万里长城了。
而倒马关紫荆关均为幽蛮两方久战之地,想要从这两处回幽州,必要穿越北蛮严密的防卫线。
相反阳原刚刚易手,双方在此防卫线肯定尚未布置周全,是唯一回家的路。
其实大仲朝和北蛮并不禁止百姓流通,只是对户籍和通牒检查异常严格,寻常百姓根本弄不到这两样东西,更何况陆容这名溃兵和久居恒山的范姜了。
浑源离阳原并不远,大约不到三百里的路,约五天便可以到了。
一路上,陆容心情从开始的激动,慢慢平复,再到后来竟变成了对未来的担忧和隐隐的惧怕。
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是否还要回到军营。经历过灵丘的那场盘肠血战之后,陆容好像再世为人了一般。原本想象中的豪情万丈立马饮血,被现实打的粉碎。
他不想再见尸横遍野,可是从小养成的自尊与倔强又不允许他成为一名逃兵。
强烈的矛盾一直在脑海里冲突着,耗尽他的心思。
再有就是梨子。陆容每每想到梨子,都会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他还活着,他一定还活着。
可随着幽州越来越近,这样的自欺,越来越无法说服自己。
期愿和恐慌在他脑袋里兵戎相见,像两只兵力相当的军队一般,交锋着,喊杀着,弄得陆容每日心神不宁,脚下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
近乡情更怯。
范姜一路上恬静的欣赏着北疆略显荒凉的景色。仿佛世间万事都与她无争。她偶尔也会跳下马来,与陆容并肩走着,用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微笑着盯着陆容的侧脸。
看得陆容毛骨悚然,然后又笑笑不语
陆容知道她能看出自己心里的慌张和惧怕。
事实上他自己也根本无法掩饰。甚至于昨天陆容还借口身体不适,早早停马休息了一天。
范姜都没说什么。
五天只是短短一瞬,俩人已进入阳原周边。
阳原地处宣府和大同府交界处,原本此地地沃草肥,自古便为官家牧场。只是自大同府失陷后,这里因为隶属军事前线,牧马场都早已毁于战火之中。
陆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阳原顺圣川城,心跳渐渐加快。
范姜双脚踩镫,直起身来,远远眺望。
虽已秋末冬初,但未下过雪,整片草原满眼枯黄干涩,更渐悲凉。
“前方有一队兵。”范姜淡淡道。
陆容抬手支棚,模模糊糊的看到有一团黑影,朝自己这边过来,应该是阳原的守军。
果不其然,不一会,一只大概三十人的骑兵队,身穿燕敕军军服,手持长刀,腰挂轻弩,纵马来到俩人面前。
为首一人抬矛喝到:“何人!口令!”
陆容赶忙扶住马,抱拳道:“在下倒马关卫老山营所属军士陆容,因前段时间在灵丘战败逃散,想从此回营。”
那骑士道:“马上何人?”
陆容答道:“是在下的朋友,正是这位姑娘所救,在下才侥幸活命。”说完一低头,才发现原来范姜手里握着剑,赶紧继续解释道:“各位大哥,我这朋友是个剑客,见谅见谅。”说着猛给范姜打眼色。
范姜倒也识趣,笑眯眯的点头道:“诸位好。”
骑士依旧不放松,只是语气渐缓,道:“那请姑娘下马,将包裹交予我们检查一下。”
查过之后,再无它话,为首骑士道:“还要二位跟我至军营,查明身份后,在做定夺。”
陆容忙道:“自该如此。”
陆容见范姜并不上马,便牵马跟骑兵一起走向顺圣川城。骑兵队也分作两队,一队继续巡逻,一对带陆容回城。
见陆容一切正常,方才那骑士于马上抱拳道:“老山营临敌死战不退,兄弟佩服!”
陆容赶紧客气两句:“战败之兵,惭愧。”
那骑士微微靠过来,取笑道:“兄弟命真好,大难不死不说,还能碰到这么个美貌娘子。嘿嘿。”
陆容听完吓个半死,赶紧朝那骑士挤眉弄眼。骑士会意,大笑两声,不再言语。范姜到似没在意。
不一会,行至城内。顺圣川城不大,较倒马关略小一些,原为牧马人居所,现改成军营。眼见到处都有兵士巡逻,中间操场上一队兵正在操练。
陆容范姜被领入入一营房,一军官正坐在桌前观看文书。
骑士抱拳道:“大人,此二人从大同行来,说是倒马关战败兵士,领来与大人辨别。”
那军官抬起头来,看了陆容二人一眼,随即低头悠悠道:“军中不得女子随意进出。”
陆容赶紧道:“大人勿怪,在下陆容,乃倒马关老山营军士,这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若非姑娘,在下早已不知死在何处了。”
那军官抬头看去,喃喃道:“陆容?”然后见范姜神态轻松随意,正四处打量,又见她手持佩剑,不觉生出火气来,喝到:“军营重地,竟敢带剑入帐?左右,下了她的武器!”
陆容一愣,心说自己也是疏忽了,忘了要范姜解剑,赶忙道:“大人见谅……”话还未说完,就听后面两声闷哼,两名亲兵翻到在地。
原来自古军中少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