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陆容范姜二人扬鞭打马去往逐鹿山之时,秦州大地上发生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
那一日,长安城秦王府西侧的兰亭台高朋满座,满目青紫。秦王刘鸿基于兰亭台上大宴宾客,为自己嫡孙庆贺的弥月之喜,秦州地界但凡有些势力的名门望族均来贺喜,连当今天子也早早下昭,破例晋秦王刘鸿基之孙为郡王,与父同级。
就在宾主同乐,莺歌燕舞之时,一位不速之客手持一把破旧长剑,闯过秦王府外围重重守卫,一跃而过两丈高的王府护墙,斩杀三十余王府侍卫,直杀奔兰亭台而去。
那兰亭台上高手如云,护卫森严,在江湖数得上名字的高手就有四五人之多,再加上秦王下首便坐着秦军领兵大将王朝二品北中大将军苏烈,此人乃当世名将,四十多岁,正值巅峰,更有传言其手中一剑有超凡实力,与燕敕军姚可期并称天下军旅无敌。
此刻的兰亭台,即便是北蛮万骑来袭,也讨不到丁点好处。
可偏偏就有这般无惧无畏之人来闯,此人一柄破剑,一袭陈旧短衫,不言不语,杀穿数百王府亲卫的防护网,如入无人之境。
一招震退秦川乐池剑派宗主孟公逊,又与秦王府武臣首席张超洋互换一剑,自舍左臂让过割鹿山老供奉呼延琼,到最后只剩单手持剑的男子在刚才几番激战中一直在凝息蓄势,直到眼前再无旁人,终于有一袭青芒直刺秦王刘鸿基。这一剑气势无可匹敌,天地为之变色,鬼神避其锋芒。
“那一日我正在山上打猎,隐隐觉得长安城那边杀气弥漫,远在地肺山都感觉得到,后来才听人说起当日之事。只可惜这凌厉无比的一击被苏烈奋力横剑挡下,而赵敬德手里的破旧薄剑顿时震碎成两段,用尽一身气机,再无还手之力,被后赶来的秦府卫队射成了筛子,至于那苏烈也不好受,被这一剑逼的倒退数步,险些撞翻了秦王的食台。”
吴背听得胸中激荡,不能自已,转头去看陆容,只见他浑身依旧麻木不能动,但眼中转着泪光,面色十分平静,已不似刚才那边疯癫若狂,反觉更加心酸。
陈梯继续道:“原本以为赵敬德这几年销声匿迹,早已没了往日的盛气凌人,谁想到这一剑,竟赌上自己数十年沉淀的气运,倒也不凡,未曾亲见这一剑,实乃遗憾。想来赵敬德手里要是有把好剑,凭剑之利,这一下,也难分胜负。啧,可惜呀。”
“后来秦王大怒,秦州不少豪阀都因此事受到牵连,可最后也不知为什么,雷声大雨点小,原本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后来都闭口不言起来。本来赵敬德此番入府刺杀,跑不了尸骨分离,无葬身之地,也不知秦王怎会破例,给他留了条全尸,还在骊山那边乱葬岗葬了,也算有个善终。”
言罢陈梯也是一脸遗憾,不住叹息。
吴背听完,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这赵敬德竟是如此刚强之人。想来他拼死刺杀的打算应该早已有了,只是责任使然,让他一直抚养陆容长大,直到陆容成年,才付之行动。吴背心中大叹,不由的去看陆容,只见陆容泪流满面,闭目不言,嘴唇略微抖着,伤心到了极点。吴背知陆容心中所想,于是长叹一声,道:“老神仙,可否带我们去看看赵敬德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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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蒙蒙亮,便有三人缓缓行出李家村,陆容吴背二人骑马,陈梯骑着一头驴,还带着那条名叫虎子的猲獢猎犬。
陆容自昨天身上苏醒过来,便一直淡淡不言,脸上无喜无忧,仿佛所有的悲凉怨气都压在深处,随时就会爆发,着实让吴背十分担心。
这几日接二连三的刺激好像压垮了这位年仅二十岁的少年,让他失去了弱冠之年该有的生机勃勃。
天刚亮,冷的紧,小村子四下漆黑一片,仅有村南头那座林家祠堂还灯火通明。
陈梯临行前将院内东西都收拾进屋,又仔细熄灭炉火,关上房门。昨夜吴背已将王玄策之托尽诉于他,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淡淡答道:“也该了结了。”
出了院子,陈梯紧了紧身上的破坎肩,正了正头上的破毡帽,一阵山风吹过,刺骨的很。
这村子窝在一个山坳里面,三面环山,眼前却一片开阔,壮丽的很,的确是一处极好的世外桃源,不枉陈梯在此避世二十多年。
三人缓缓出村,还没走多远,竟有个孩子从背后远远的追了过来,几人停马等待,看那孩子只有十一二岁大小,气喘吁吁追上三人,大声叫道:“陈老头,你要走了吗?”
陈梯假做脸上一板,斥道:“干啥,还想偷我的狼牙?”
那孩子甚是委屈,道:“那是他们偷的,我可没偷。”
陈梯道:“那你要干啥?”
那孩子慢慢凑了过来,蹲下身子,摸了摸虎子,低头道:“你要是走了,虎子也跟你走吗?”
陈梯一翻白眼,道:“废话。”
虎子之前对陆容二人俯身呲牙,甚是凶猛,可在这孩子手底下,却摇头摆尾,甚是高兴。
那孩子听陈梯说完,顿时沮丧不已,眼泪打转就要哭出来,低声答应一声:“哦。”便不言语,不住的去抚摸虎子的脑袋。
陈梯也一时无话,几个人就直直的看着那孩子,直到身后有一汉子追出村口,大声叫道:“石子!快回来!”
陈梯冷哼一声道:“快回去吧,你爹叫你呢,小心挨打。”
那孩子恋恋不舍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