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今日不同往昔,这样被骑军破阵,再精锐的部队也不行。
现在只能坚守中军,保证军旗屹立不倒了。朱洪自从军以来,每每总说将军临阵,当马革裹尸。现在朱洪心情激荡,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中早已做好坦然赴死的准备。
只是不知虎魁军入关否?自己这一败,燕敕军军内会如何看待?
其实朱洪可以自信不负老山营威名,不负先祖朱博山。在平原地带,无险可守的条件下,以步抗骑,本就是九死一生。更何况朱洪临阵指挥毫无破绽,勉力抵御了对方步骑协同作战的一波攻势。
可以负责任的说,当今世上能在同等情况下做到不输朱洪的,不超过五位。
虽败犹荣!
但仍是败了。
朱洪摇摇头,大吼一声:“诸位随我杀敌!”亲兵个个面容凝重,抽刀护卫与朱洪左右。一副官抱拳言道:“将军,我等拼死破开一条路,请将军速速上马逃走。”
朱洪面色严肃,挥起一剑直奔副官脖子,却又停在离项颈两寸处。
“再有言逃者,杀无赦!”
陆容这边早就被敌军冲散,只有李离陪在身侧,奋力杀敌。
这时的他早已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幸有李离在身边帮忙掩护,否则陆容早已性命不保。
就这样,他左臂,后背,腰上也有三道刀痕,尤其是左臂这处,深可见骨,血流如注。
四下都是敌军,不少燕敕军的士兵都转身逃走,被不知哪来的一刀砍翻在地。
陆容心知不能逃,一但后背给了蛮子,就死定了。陆容四下张望,见中军还留有一股部队,正护卫朱字大旗。
陆容大喊:“跑也是死!快到中军旗下!”
可这兵荒马乱血流成河的战场,谁能听得到你说话?
无奈陆容只好拽着李离直奔中军。军旗有四面,一面为朱字大旗,三面小旗分别是三营的营旗,旗帜四周有约八百名将士,正围成一团,护旗帜徐徐退后,有传令兵在营旗下高声叫喊,收拢残军,脚边尸体满地。
陆容三步两步奔至中军,刚想喘口气。回头却见李离被几名蛮子围在一处,大急,抄刀便要去救援,却见李离左闪右突,几下便解决了蛮子。
此时已有蛮子骑兵队直奔中军而来,领头敌将重盔钢甲,手持大刀,一路上斩杀无数,勇猛异常。
朱洪见状大吼道:“此乃敌将!大家小心!”
敌将哈哈大笑道:“众人听令!斩敌旗者,赏银百两。杀敌将者,赏牛马二十!”
蛮兵士气大振,均悍不畏死,直冲中军。
陆容此时筋疲力尽,真的是连刀都举不起来了,茫然四顾,见周围都是敌军,我军越来越少,不时的有人中伤不支,心里之前一直不愿想的事情,不可避免的一涌而上。
我要战死了。这竟是我第一仗,便要战死了。
当初参军,就是想多立军功,扬名立万,给德叔一个好日子过。谁知竟然这么快就要死了?
这挨千刀的可恶的蛮子,这他娘的什么鬼军令!老子这二十年勤学苦读,还未一展抱负,竟然就要死了!
王先生,你教我这么多,你说我长大后必成大器。你知道我竟然会这么早的死在刀兵之下吗?
我还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呢!
梨子,梨子呢?
梨子啊梨子,你怪我把你带出来当兵吗?
如果咱哥俩当初没被倒马关选上,只是当一个安安稳稳的屯田兵,是不是好很多?
这几年我当哥哥的没帮你什么,反而是你总帮我打架帮我背锅。你这傻孩子,县里那么多同龄孩子都和我不对付,为什么就你就和我近乎呢?
我怎么会死呢?
我他娘的还没娶妻呢!
陆容心中满是不舍,是悔恨,是害怕,更多的是不甘。
旁边李离大喘着粗气,浑身浴血,眼中竟也有微光闪烁。发觉陆容看着他,梨子依然撇撇头,给了他一个没戏没肺的嬉皮笑脸。
中军阵已被突破,周围蛮兵一拥而上,狞笑着大杀四方。
陆容面目狰狞抄起刀,深吸一口气,左臂伤口疼如心扉,更激起陆容戾气上涌。死,老子也要杀个够本!
耳边听得朱洪的大叫:“各位不负我朱洪!来!是汉子的随我斩将杀敌!”
陆容一刀逼退眼前蛮子,反身刚想跟上,却听身边李离微微喘息道:“容哥儿,对不住了。”
一股剧痛从脑后袭来,陆容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