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梁源缘母子三人返回燕北州。
张楚和梁源长一道,送母子三人出太平关。
“师姐,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师弟帮手的,尽管遣人来通知师弟一声,千万别怕麻烦师弟,有些事在你看来可能很麻烦,但到我儿,可能就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每年中秋,也务必领斌儿来太平关让师弟考校他的学业,若是学业不过关,可别怪师弟心狠,逐他出师门!”
下山的过程中,张楚笑吟吟的对梁源缘说道。
在四日前的飞天宴上,张楚已经举行了收徒仪式正式收梁斌入门,为他座下开山大弟子。
嗯,不是段斌。
是梁斌。
姓段的,还不配入他张楚门下!
虽然这事儿张楚没有预先知会段家人。
但现在知会,也来得及。
张楚相信,梁源缘那个他现在连名字都已经记不住的郡守公公,一定会很通情达理的。
嗯,就算他不通情达理,带队护送梁源缘返回燕北州的准四品大供奉王迎新,也一定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教他如何通情达理……
只是目前梁斌的年纪还太小。
还没到开筋骨的时候。
张楚也不忍梁源缘这么早就忍受骨肉分离之苦,就让梁源缘将梁斌带回燕北州蒙学,待到梁斌年满十二岁,张楚再派人去接他回太平关,正式开始习武。
她梁源缘喏喏的应声道:“我一定严加教导斌儿,定不会让斌儿辱没师弟的门风。”
她说着话,目光却不住的往一侧还吊着一条手臂的梁源长身上瞄。
梁源缘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哪能不知道,师弟如此说,是在为自家这个木讷的兄长着想?
否则,什么时候考校斌儿的学业不行,非要中秋节?
梁源长闷着头往前走,权当看不见梁源缘的目光。
他不是不善言辞。
而是一张口,说不了几句好话就得伤人。
比方说他现在,就特别特别想告诉自己这个小妹,回到段府后别再那么逆来顺受了,姓段的要再敢欺负她,那就给他来一封信,他亲自去金稷郡,打死那厮……
他自个儿也知道自个儿这个毛病。
所以他忍着不开口。
哪怕心头关心梁源缘关心得要命,他也拼命的忍着。
张楚瞧着这兄妹俩,心头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
大师兄这辈子,也不容易啊……
一行人出了太平关。
大供奉王迎新率领五百红花部精锐,已等候多时!
梁源长亲自扶着小妹走上马车。
梁源缘都挑开车帘了,又想不定回过身来,给梁源长理了理衣领,轻声细语道:“哥,练武也快练到头了,该给我找个嫂子了,不然以后我去了,你在这个世上就没亲人了……”
梁源长横起眉毛,不悦的喝道:“说什么胡话呢,我才是哥哥!”
“可你飞天了不是吗?”
温温婉婉的小妇人恬静的笑道:“小妹的武功可是早就丢的七七八八了呢。”
梁源长才不听这些,不耐的将梁源缘推进车厢里,道:“就你牙尖嘴利,走走走,中秋再来!”
梁源缘挑起车窗帘,无奈的望着兄长。
张楚见状,朝骑在马背上听候他指令的王迎新一挥手:“走吧,路上仔细些。”
王迎兴一抱拳,躬身道:“是,盟主,属下定当全好无损的将梁大小姐送回金稷郡!”
“弟兄们,启程!”
“启程!”
车队启程,缓缓向南方行去。
梁源缘一直挑着车窗帘望着兄长……
梁源长也跟一座石雕一样杵在原地,目送着车队渐行渐远。
张楚轻手轻脚的走到梁源长身畔站定,小声道:“其实我也觉得师姐说得对,你是该找个媳妇儿,你还不到五十岁,以飞天宗师的寿数来算,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梁源长偏过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张楚才不怵,自顾自的说道:“你要是脸皮薄,豁不出去,我可以叫知秋帮你,这事儿她熟,保管给你找一个如花似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大姑娘!”
“你要有那个力,取上十个八个也不是不行,正好你那宅子太空荡,缺点人气儿……”
梁源长额头青筋蹦起,恨不得把这个长舌妇按在地上,锤爆他的狗头。
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吊着的右臂,再看了看唾沫星子四溅,倍儿精神的张楚。
咬了咬牙,不顾伤势纵身冲天而起,极速向太平关上掠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他不是君子。
所以他报仇,一天到晚!
他这就去揍张太平!
父债子偿!
天经地义!
张楚还不知道梁源长心头打着什么歪主意,还在看着梁源长的背影叹气道:“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年轻儿一样,只知道逃避?”
他扭头,摇着头缓步向关内行去。
刚准备入关,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滚滚的马蹄声。
他也算是久经沙场的宿将,瞬间就分辨出,这是大队骑兵过境,才能发出的声音。
他皱着眉头转身一跃而起。
借助居高临下的视野优势,张楚望见一支玄色的人马,出现在南方的马道尽头,整好要和护送梁源缘的那一支人马交错。
张楚迟疑了几秒,陡然反应过来,这是他派去上原郡,断项家武道传承的那一支人马!
他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