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昭洲城颇为热闹,虽天寒地冻,但还是冷不了众人熊熊的八卦之心。
昭洲的‘花’家香铺和封家掐起来了,起因不可考证,但说法较多,有说是因为封家了卖了次好夹杂的香料给‘花’家香铺,被王管事给发现了,于是闹腾起来。
也有人说王管事仗势欺人,有一天封家封墨到‘花’家香铺去,都被人给狗眼看人低的得罪赶了出来,大感失去颜面的封家自是不依不挠,因此两家就互相打起嘴仗来。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这昭洲的水在继暗香楼那场风雨之后,水便更浑了。
息家的香铺便在这种形势下悄然的开张了。
腊月初二,黄道吉日,宜祭祀,动土,出行,开张,诸事皆宜。
息家的香铺名是老太爷亲自书写,简简单单的就叫息香,位于南坊香市的坊尾,与‘花’家香铺形成一呼一应之态,那两层楼宇的檐沿角是冲天仰首的貔貅木雕,预示招财聚宝,红木‘阴’雕的“息香”二字的牌匾,在日光下闪闪发亮的挂着,整个香铺的设计不同于‘花’家香铺的‘精’致,但却多了一分无以伦比的大气,这自然也是老太爷亲手绘制的。
‘花’九陪着太爷站在香铺的三步台阶之上,大爷站在太爷的另一边,然后依次下面站的是其他息家子孙,这个日子,连息华月居然也到场了。
太爷牵着老太太的手,拉着她共同亲自点了竹炮,这表明息家人几代进入调香行界的愿望在今日实现了,一时之间,老太爷就有些唏嘘不已。
“父亲,您小心点。”大爷连忙扶了一把,生怕他站不稳就摔了般。
‘花’九敛着眉目,拢着手,低眉顺眼地沾边台阶上,小脸上看不出欢喜也看不出不愉,她就那么静静的犹如空谷中的幽蓝。
“息七媳‘妇’,辛苦了。”老太爷拿着龙头拐杖的人拍了拍‘花’九的肩,银白的寿眉和胡须之下,笑意暖绒,是从未有过的真心。
“孙媳不辛苦,夫君不在,这便是‘花’氏应该做的。”‘花’九点了下头,嘴上谦逊。
巳时,有那早邀约了的客人前来,皆送上薄礼朝老太爷拱手祝贺,太爷今日穿着墨蓝‘色’的圆领袍子,什么时候都不忘拉紧了老太太,那脸上也是红光满面。
逢人他便向别人介绍‘花’九,只说是当今皇帝钦点的御庭圣手,以后会是这息香的调香大家,如若大家有需要,还请多多捧场之类的。
‘花’九只微抿着‘唇’,屈膝行礼,微翘的‘唇’带浅笑,不多言亦不‘插’言,只给人一种安宁温婉的大家闺秀气度,端的是打心眼里想亲近亲近。
这些来宾中,不管是谁,只要是太爷亲自介绍过的,‘花’九都一一将名字、人和背景都用心记住,指不定哪天就能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息香内的场地颇为宽敞,还有二楼高级的香品摆放着,这都是最近几日‘花’九带着秋收一起赶制出来的,比一楼那些都是婢‘女’练习制作的要好很多,只才一会,这两层楼便稍显拥挤起来。
‘花’九‘抽’了空,撇开所有人,瞅准时机,拐入里面的小房间就准备休息一会,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息家的产业,她一外人参合太多并不好,虽然现在看似老太爷无比信任她,只要是有关息香的都‘交’由她处理,但说到底,那也是初入这调香的行当,‘摸’不清‘门’路,待时日一久,息府有自己的调香师父后,估计那时候还不用大爷蹦跶出来,太爷都会亲自将她手里的权利收回,这便是正大光明地要她做嫁衣啊。
‘花’九能看清这些,但不代表息大爷也能看清,现在的息大爷眼里就只有今日息香开张后第一天的盈利,刚才她估算了一下,一天下来,这铺子的盈利还是不错的,所以息大爷才百般算计想从她手里抢权,在这事上,还是老太爷更理智清醒些。
拐入小房间的屏风后面,‘花’九记得那里有一张小榻,可供人休息。
她才刚躺榻上,闭上眼睛,堪堪神思‘迷’糊的时候,就听得有人开了‘门’走了进来,她眉头一皱——
“先生,你为什么就不能正眼看晚晚一眼?”‘花’九听得出这是息晚晚的声音,她的声音中带点翠鸟的清啼,说话的时候一字一句就有一种婉约的味道。
有半刻钟没有声音回应,‘花’九正觉耐‘性’正失的时候,就又听得息晚晚道,“莫非是晚晚没七嫂貌美?所以先生不屑一顾?”
“不是。”这次,‘花’九终于听得息子霄说话的声音了。
“请先生垂怜,晚晚出生不高,只是不想日后被指为妾室续弦而已,如若能嫁与先生,先生便当属真正的息家人,而我,亦能如愿。”息晚晚的声音中有悲切,听着都让人想叹息,这般的哀怨惆怅,若是一般的男子都抵挡不了吧?
‘花’九转头,看着屏风,一屏之隔,就是那两人,能依稀看到息子霄从头至尾都环抱双臂在‘胸’口,半垂着头不发一言。
而息晚晚,‘花’九见那影子踟蹰了一下,竟有外衫幽然滑落,依稀听见衣衫‘摸’出浮动的声音,“先生,今日便成全了晚晚……”
然,她这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啪”的一声耳光响,‘花’九抬了抬头,刚才她看见息子霄抬了一下手的动作。
“先生,你……”息晚晚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还有不忿。
“下作,果然是庶出。”冰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