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得了林氏的吩咐,当即就把候在廊外的齐氏请了进来。
因着齐氏是过来拜见林老夫人,所以齐氏换了一身浅碧色的杭绸褙子,外头披了一件白狐皮的大氅,绾了一个极其简单的圆髻,发上簪了三四支金簪,金簪的顶端还嵌上了几颗有黄豆般大小的珍珠,在外头日光的映照下,那几颗珍珠迸发出来极其闪耀的白光。
林氏只觉得那白光刺眼,就吩咐外头守着的丫鬟把竹帘放了下来,挡住了外头的日光。
林氏挥挥手,已有知趣的小丫鬟把绣凳搬了过来,摆在了林氏的软榻旁,还在上头放了个绣水荷图的锦垫。
齐氏向着林氏福了一礼后,由丫鬟伺候着就坐上了那张绣凳,接过了丫鬟递上来的碧螺春,齐氏没着急地喝下,而是摆在了脚下的小几上,望着林氏就道。
“林姑母,小齐此次过来,是来和姑母磋商那新太太的事宜的。想必前些日子姑母已经请了林姑母去,说起了要给六老爷纳新太太的事宜,姑母挑中了本家的冯二姑娘,只是六老爷不肯,姑母这就找我来向林姑母讨要法子了。”
林氏并未着急着答话,而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齐氏,心中暗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齐氏这次过来,只怕是不止为了这件事吧?
若她单单为了这件事过来的,她应该是过去问冯老安人的意思,而不是来向她讨要法子。
毕竟是冯老安人要顾礼华娶新太太,若是顾礼华不肯,那也是他们母子二人的事,和旁人没有多大的干系。
齐氏贸然来和她说这些,只怕是齐氏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不过是想要借着来过问自己,通过自己的口中,说出她的法子吧?
林氏没敢断定自己心中所想,冲着齐氏笑了笑,就道。
“齐丫头呀,你姑母都没有法子,我这一个不管事的老婆子,能有什么法子?再者说,若是六郎执意不迎娶那冯家二姑娘入府,难不成我们要让那冯家二姑娘抢行上花轿,送来府中,逼着六郎娶她不成?”
齐氏没有把林氏的话听进去,淡淡回了一个笑容出去,就道。
“林姑母,姑母说,您是最有法子的人,她老人家实在是没法子了,又急了气倒了,这才差我过来问问林姑母的法子的。林姑母要为着我们二房想想,该怎么让六老爷把那冯家二姑娘迎娶进府呀!”
为着她们二房着想
这齐氏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那冯家二姑娘是个不能生育的人,把她迎娶入府,对二房并没有什么助力,反而还拖累了二房的子嗣。
二房的子嗣本就单薄,再迎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姑娘入府,这不是要让二房彻底人丁凋零吗?
冯老安人之所以现在还没让那冯家二姑娘过府相看,只怕是心中还顾忌着她那不能生育的身体。
虽说那冯家二姑娘和冯老安人是姑侄女关系,可即便是再如何如何亲密的亲戚,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谁家也不愿意娶回来吧?
林氏没看那齐氏脸上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模样,而是捧起了身旁高几上摆着的一盏茶,轻轻饮了半口,随后才道。
“齐丫头,你那姑母都没有法子了,我能有个什么法子?且这些事是二房自己个的私事,我一个长房的老太太多番插手进来,只怕你家老太太听了,难免不高兴吧?”
听着林氏这样说,齐氏知道林氏心里铁定是不愿意管这档子闲事了,为了不让彼此之间因着二房长房的关系生分,齐氏赶忙回了句。
“林姑母,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顾家二房虽说和长房分家多年,但是咱们两家关系尚好呀!
并没有因着多年前分家的关系,害得两家生分。再说了,姑母常说和林姑母的关系是最好的,林姑母都不愿意插手进来,那让小齐和姑母去求什么人来呢?”齐氏一边打着圆场,一边捧了长房。
听得齐氏这样说,林氏当场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齐氏话中既说了冯老安人同自己关系最好,她都不愿意插手进来管这件事,冯老安人和她该去求谁?这番话说的可真是既让人觉得可怜,又让人觉得同情。
如此看来,这齐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这回是想要把她拉下水了,不过她在后宅纵横这么多年,能被齐氏几句话,就能把她拉下水吗?
林氏依旧不说话,表现得淡淡地,捧起了高几上头摆着的碧螺春,掀开了青瓷绘彩梅的茶盖,轻轻吹了吹茶水上头的浮色。
林氏不说话,齐氏也没有法子,只能继续坐在绣凳上,看着眼前的林氏。
半晌之后,齐氏实在是憋不住了,就道:“林姑母,您老人家不能袖手旁观,您得帮帮我们呀!红姨娘已经把姑母气得病倒了几次,姑母今日连榻都起不来了,她老人家实在是没法子了,才吩咐了我过来和林姑母商量的。”
见齐氏这样说,林氏便道:“你既口口声声说这是是你姑母喊你来和我商量的,那么我就喊个丫鬟过去问问你姑母,听听是不是她的意思?
齐丫头,不是老婆子不相信你,只是老婆子毕竟是长房的老太太,若几次三番插足二房这些个私事里头,若传了出去,旁人会如何看我们长房?”
话音刚落,林氏就招来了身边伺候的小丫鬟,准备喊了那个小丫鬟过去后罩房,问问冯老安人的意思。
还没等林氏对着那个小丫鬟吩咐,齐氏就有些慌了,生怕林老夫人真的把那个小丫鬟派去了后罩房,问了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