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妃那张冷酷的脸上,渗出了丝丝笑意。
她俯身低下头去,缓缓抚上了宋妃的脸,直直地盯住她,淡淡道:“本宫当然知道你们是被冤枉的。”
然而在下一刻,那双眼眸中,却迸发出了恶毒的恨意。
“但你们活该!”
“人家都是母凭子贵,谁让你们命不好,儿子生得太早,反倒成了催命符!”
“去吧,好歹是母子上路,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到了阎王爷那儿,可不要怪本宫……”
“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五官却猛然紧缩,痛苦地扭曲成了一团。
不知道何时,殷夙已经挣脱了侍卫的束缚,迈着凌波般的步子,快速地旋过来,在她的侧面站定,一只手抵住了她的后脖颈。
而另一只手,便如鹰爪般,狠狠地钳住了她的喉咙。
犀利的目光朝四周扫过。
此时此刻,他发出的声音,带着属于强者的命令。
“放开他们,否则我便立即杀了她!”
在场的侍卫面面相觑,都骇然吓蒙,一个个地杵在原地,互相直瞪着眼,都畏畏缩缩地拿不定主意。
姜妃身边的大宫女,名叫惠然。
见此场景,她也当即慌了神,急忙叫喊道:“你们快放开啊!娘娘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看皇上回来不扒了你们的皮!”
殷夙眼神一凌,冷冷地觑着手上的人。
“我要见父皇!”
“呵呵……”,待她喘了口气,却轻蔑地笑他。
“小野种你想什么呢?皇上月初才动身,边陲那么远,你以为你见得着?别痴心妄想!赶紧放开本宫,兴许还能留个全尸,否则株连起来,怕是你们承受不起
“……啊……”
那喉咙上的手加大了力度,指尖无比冷冽,仿佛随时要嵌入她的肉中。
一行殷红的鲜血缓缓滑落。
耳边传来宫人的惊呼声。
“再说一遍,我要见父皇!”
“你休……休想!”
“这件事,本就是你在设计陷害我们,趁着父皇离宫,先暂后奏,妄图除掉两个皇子,来保卫你姜氏一族的希望……”
那双眼神抬起,狠狠地瞪着威逼的侍卫。
“你们往后退!在寂雪楼中准备好吃食,别用那些龌龊手段,否则死的,可就是你们的主子!”
说完,那手上又是一紧。
一汩汩鲜血直往下流。
“快快快……快后退!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是木头吗?!”
惠然焦急不已,连连跺脚,却丝毫不敢靠前,只站在远处叫喊着。
殷夙的嘴角抽出了丝丝笑意。
“走!”
“母妃二哥,你们先走,我断后。”
顺着中间让出来的道儿,殷夙掩护着大家走了出去。
他记得,从昭和宫退出来时,也像今日这般,下了这么大的雪,那股让他发抖的惧怕,他到现在还记得。
此后,母子四个人,便躲进了寂雪楼。
寂雪楼地形的陡峭,又十分偏僻,宫中但凡有大罪发落的妃嫔,便都是拖到此地,暗暗地了结,若有不听话的美人、贵人等,也多半都在这里面壁思过。
寒夜森森,荒寂无人,孤魂怨怼。
这里荒凉无比。
那些心理欠佳的女子,因为受不了这苦,如若不是早早地自行了断,就是走向疯癫。
“呱呱呱……”
一阵黑鸦从头顶飞过,惊得小夏子唬了一跳。
“路黑,皇上您慢点儿。”
殷帝仍旧低沉着脸。
姜妃要除掉他们的罪名,就是秽乱后宫。
当初她权势通天,想要擅自动用私刑,除掉心头的两大祸患,来个一石二鸟的好计谋,计划好了一切!
但她却唯独没能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三皇子,小小年纪,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那时的他,身子十分羸弱。
眼见母嫔被挟持,亲人生命垂危,也无法救得。
惠然怕事情败露,因此紧紧地封锁了消息,除了每日派遣嬷嬷去送吃食外,只是暗暗焦急,也不曾传递消息给皇帝。
殷帝脸上,浮现出无限怅惘。
“夙儿,终究是我对不起你。”
待在寂雪楼上的每一个日夜,甚至每时每刻,他都不敢忘记。
恐惧,填满了每个人的心。
一旦父皇听信谗言,那不仅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单单是在皇宫大内,挟持妃嫔的罪名,也够他们夷三族,浩劫永复。
望着眼前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股苦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他们在这里足足呆了一个月。
父皇归来,几乎在一夜之间,姜氏满门全无,紧接着姜妃获罪……想到这些,他的心里更加苦楚。
为什么……我们要走到这一步绝路?
自从他登基后,便封了这寂雪楼,由于长期无人打扫,这里的宫墙边上,四处散发着一股灰尘气息,沉重而压抑。
殷帝蓦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
“你回去吧,朕独自上去。”
“这……”
小夏子的心里直打鼓,这种地方,他都不敢独自来。
“皇上金尊玉贵,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奴才就是千刀万剐,那也担待不起啊!您让奴才同您一起吧,要真有什么暗箭,奴才舍了这条命,还能给您挡一遭。”
话音刚毕,他再次对上了主子的的目光,旋即闭嘴。
“是……”
“记住朕说的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可擅自动手。”
“是,